“別告訴他,”瑪薩隨便回答說。這些話她早就聽過了。一會兒她走出房間到隔壁房去了。
當厄內斯特病愈時,他的兒子波比從學校來看他,並在那裏度過周末。星期六日晚他們一同去看電影,並在喬治布朗體育館上了兩次拳擊課。厄內斯特把這情況寫信告訴哈德莉。
他的話仍然充滿著熱情。波比現長大許多了。《喪鍾為誰而鳴》一書的銷售量仍經久不衰。
一月二十七日,他們結束了紐約的度假生活,搭乘美國航空公司的客機到洛杉磯去。庫伯夫婦到機場迎接他們,帶他們到好萊塢參觀了兩天。厄內斯特仍然希望庫伯在電影裏扮演約旦,可是扮演瑪麗亞的人還找不到。英格麗·褒曼當時正在離內華達邊界六百公裏的六月湖上滑冰度假。多納爾德弗萊德要大衛賽爾尼克把她叫來同海明威夫婦會麵。貝格曼在一月三十日開了整整一個晚上的車,然後在雷諾乘坐飛機到三藩市。她和海明威夫婦見麵後,後者請她到餐館吃午飯。席間他們討論了那部即將開拍的理想電影。厄內斯特提醒她,為了拍電影她得剪掉頭發,他還仔細看了她的耳朵,覺得還容易上像。
海明威夫婦到遠東去的第二段旅程是搭乘馬特索尼亞號客輪到夏威夷去。這段旅程進行得十分順利。厄內斯特的姨媽格拉斯迎接他們時給他們戴上花環。記者們圍著他又是提問題,又是拍照。接著他們在瓦基奇的哈勒庫拉尼旅店下榻。有五六個夏威夷大學的教授臨時決定在漁人碼頭舉行一次午餐會招待貴賓海明威。海明威勉強答應了他們的邀請。當主人陪著海明威到來時,年青小夥子們已經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了,大家都饑腸轆轆,以一飽口福為快。東道主是辛克萊教授。他滴酒不沾。因此,飯桌上也沒有準備酒。厄內斯特感到怏怏不快,後來他看到有幾瓶契安蒂酒,眼睛一亮說,“嘿,這才是我所需要的東西。”他一連喝了幾杯,緩和一下酒癮,但是方才那種不愉快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除。他有一次結結巴巴地說到“周界線”的問題,可一下又感到自己說錯了話感到十分難為情。後來他又裝出自己是個目不識丁的人。談起話來顯得十分謙卑。聽眾中有一部分人認為他要嘛是過份謙虛,要嘛是太隨便。談到左派評論家對他的新作《喪鍾為誰而鳴》的抨擊時,他脾氣很大並極力為自己辯護。當一位教師告訴他,說他的學生們正在閱讀《永別了,武器》時,海明威勸他們不要讀那本書。理由是那本書的內容不道德。他建議學生讀他的《太陽也升起來了》一書。因為他認為那本書的內容比較文明道德。他們整整談了兩個小時。這時他往窗外望去,看到他的許多親友坐在外麵的車子裏等著他。他說,“親戚來了,這是無法不去見麵的。”顯然,他為自己能擺脫那些大學教授們的糾纏而感到欣慰。
厄內斯特又一次以貴賓身份應邀出席了一個在奧弗鄉村俱樂部附近一所大廈裏舉行的富有夏威夷特色的晚會,他感到很不自然。在席上他喝了很多酒,談笑風生。特別同曾出席前次午餐會的查理斯波斯洛教授談得多。波斯洛教授夫人大獻殷勤,頻頻給他斟酒,直到瑪薩出麵勸阻,她才停下來。可是厄內斯特做手勢示意瑪薩不要幹涉,仍不斷地飲喝。後來有一位叫彼塞普的自由作家在同他談話時,說了一些刺激他的話,他差點要動手打對方。當時氣氛十分緊張。厄內斯特脫掉上衣,放在走廊裏的欄杆上,接著招手要彼塞普跟他到昏暗的院子裏去。可是彼塞普溜走了。厄內斯特隻好又打轉回到廳裏,又津津有味地談起他小說中的人物來。當一個人在事業上取得了某些成就,他就聽不進別人的話。這是不是成功所帶來的弊病呢?波斯洛教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海明威夫婦的中國之行的第一個月是在英國的殖民地香港度過的。他們住在銅鑼灣一家豪華旅店裏。雖然日本侵華戰爭已持續了四年之久,日本人在香港這個國際城市橫衝直撞自由進出,但海明威並感覺不到緊張的氣氛。厄內斯特說,“日本人的士氣十分高漲,但道德敗壞。”大約有五百個中國的百萬富翁從中國內地帶來了幾千名妙齡美女。另外駐紮在沿海地帶的軍隊招引來大批的妓女。瑪薩覺得整個城市氣氛平靜,食品豐富,質地上乘。快樂穀跑馬場照常賽馬,業務興隆。橄欖球賽和板球賽幾乎每天都有。周末常常有足球聯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