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一個嬌小的聲音,背著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拭去了早已經浸濕那嬌俏臉龐的淚水。她遠遠的看著那戰場,看著華戟身先士卒,看著兄弟數人視死如歸。那樣的生死與共,那樣的熱血沸騰,那樣的忘卻生死。也早已感染了她。包峰要李華梅開炮的那個神情,映照在她的眼裏那麼的決絕。方勉,閔嶽,等人雖然沒有武功,隻知道一味的砍殺,那憤怒的神情。卻也不曾退卻一步。如若不是陣營不同,她多麼想和他們並肩作戰。如果不是她是女兒之身,她多麼想和他們結義金蘭,她盯著正和方勉偎依在一起的李華梅,輕聲自言自語道:“李小姐,你卻幸福了,這樣的男兒,又有哪個女兒不想嫁?”她盯著遠處那正在休息的閔嶽,對著自己說道:“便就是他,醫術絕倫,懸壺濟世。宛若仙人一般的慈愛。但是對待敵人卻又如同九幽閻羅一般殘忍非常麼?”又看看華戟,包峰,唐元。輕聲呢喃著:“哥哥看來你選對人了。”轉而又露出一個別樣的笑容:“今天暫且放過你們吧,我童瞳不做這等乘人之危的事。”
海風吹拂,吹動著方勉那月牙白的長袍,這許多月下來,方勉的頭發早已可以挽成發髻,李華梅便給方勉挽了個小巧的發髻。那月牙白的袍子,便是李華梅做的新衣。方勉隻靠在李華梅的身上,那身上的血跡早已洗淨,那傷也早已包紮了。兄弟數人雖然沒死,但是身上大大小小數十次傷,又在海水中浸了許久,叫人如何能忍受。真不知他們是如何忍受這劇痛。
李華梅緩緩撫弄著方勉新挽的發髻。也不知怎地,忽地淚珠簌簌落了下來,緊緊抱住他,輕泣道:“夫君,謝謝你,妾身很開心。”
這一句謝謝凝聚了太多太多,方勉想到昨日的血戰,想到那麼多將士在自己麵前永遠的長眠,到死都沒有鬆開武器,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他們便是死了也要看著這華夏的土地寸土不失。方勉心中一酸,轉身抱緊她強笑道:“為何要謝,我們是夫妻。”
李華梅從當初坐在這裏,到現在坐在這裏,這七年,經曆的太多太多了。這七年的悲歡離合,生死存亡,便是普通人七生七世也難以體會。便是那天上的仙人,如果真的有七情六欲,隻怕也難以忍受這七年的仇恨煎熬。七年前的家破人亡。那份血海深仇,便在今天消散了,折磨著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整整七個年頭,幾次經曆生死,每每和倭寇大戰便看著如同親人般的那些村民的離去,直到這兄弟數人來到,直到遇到方勉,遇到她的夫君。心中地擔憂淒苦瞬間爆發了,早已經心力交瘁的她,隻把自己深深的融在在方勉的懷抱裏。
方勉悄聲說道:“夫人,如若沒有猜錯,今日便是你的生辰,我急於昨晚強取主島,便是要送於你作為生辰賀禮。”李華梅頓時愣住了,仔細一算,才知今日果然是自己的生辰,自己都早已忘記了,他卻能記得,李華梅掩飾不住心中的甜蜜,呢喃道:“夫君如何知道我的生辰?”方勉柔聲說道:“這個重要嗎?是便是了。”李華梅也不再多說,隻把身子往方勉懷裏靠了靠,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屬於自己的寧靜和幸福。仿佛這世界上,隻剩下他們。
許久許久,李華梅轉身看著方勉那深邃的眸子正看著遠處空蕩蕩的海麵。便又往他的胸膛上靠了靠:“夫君在想什麼呢?如此入神?”方勉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在想這夥倭寇的來頭。”李華梅搖頭道:“這倭寇便是倭寇,哪來什麼來頭。隻為截取來往商船罷了。”方勉看了李華梅一眼,說道:“表麵上是如此啊,隻怕背地裏暗流洶湧啊。”方勉歎了口氣:“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在你李家。導致你家破人亡,後又潛伏在你和兄長身邊,卻不去下手。這是為何?”李華梅不再做聲。方勉壓著聲音說道:“隻怕都是衝著你來的啊。方勉伸手撫了撫李華梅的背脊。”李華梅感覺到背後方勉的手,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瞪大了眼睛:“夫君你是說……”隻見方勉的手早已經按在了她的唇上:“知道便好了,不必多說。”李華梅點點頭:“莫不是正為了此物,才害得父親母親慘遭毒手?”方勉點點頭說道:“隻怕就是了。我想要的那份東西,隻怕早已在這倭寇背後的勢力之中。”李華梅驚愕道:“難怪倭寇隻強攻,卻久攻不下。夫君你說妾身現在該當如何?”方勉笑著撫了一下李華梅的俏臉:“隨遇而安。”李華梅乖巧的點點頭,她早已對方勉產生了一種無比盲目的信任。方勉又逐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