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行為受限,不能像之前那樣為所欲為,李銘自然是要趁著這百年難遇的好機會,將李洹徹底架空。
難得的是,都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刻了,李洹還跟沒事人一樣,根本不還手,任由李銘折騰。
今日將這件事的風頭搶過去,明日將那件事的風頭搶過去,一時之間,李洹下來了,李銘的風頭卻是無二。
人人都曉得,如今皇帝年紀越發大了,身子骨也不比從前,那把龍椅傳下去的時間不會太久了,李銘占了上風,待他騰出手來,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李延。
李延雖也得勢,隻是那些勢力都是新得,並不穩固,隨時可能見風使舵,去了別處。
就算有那麼幾個真心輔助的,私底下也多是看李洹的臉色,遇到生命攸關之事,李洹不發話,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
說來說去,無論是打擊李銘還是幫襯李延,還是少不得要倚仗李洹。
可李洹麼,鐵了心似的,什麼也不管,終日就待在允王府裏喝茶看書,一步也不踏出,旁人來求見,也是找了托辭不見。
分明,是故意的。
“小姐,要歇下了嗎?”蒹葭問坐在窗邊出神的寧綰。
寧綰手裏拿著一支玉簪把玩,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她道,“白露出嫁了,身邊少了她嘰嘰喳喳,倒是怪冷清的。”
蒹葭想說,隻要寧綰在李洹跟前說上一句,從前是怎麼樣的還是怎麼樣的。
可這樣的話,寧綰不愛聽,蒹葭便也不敢說。
隻好換了旁的說辭,“王爺送過來的婢子少說也有百個了,小姐要不就挑一兩個留下吧,奴婢看,其中也有白露那般伶俐的。”
寧綰拿著玉簪在半空比劃,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但顯然,她是不大樂意聽蒹葭提起李洹的。
索性就裝作沒聽見了。
自那天過後,李洹便去紫薇閣住了,這朝顏小築再沒有涉足一步。
在寧綰看來,這日子再好不過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膽什麼,也不用委屈自己去做什麼。
倒是朝顏小築服侍的人一個個的都成了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的表現得憂心忡忡的,仿佛李洹不來找她,這天就塌了一般。
“我們明天出去吧。”寧綰突然來了興致,“要不現在出去走走吧,在這院子裏悶了幾天了,人都快悶瘋了。走,我們倆偷偷的出去走走。”
說著,寧綰站起了身子。
蒹葭趕緊把人攔住。
“小姐,這可不是說笑的。現在晚了,天都黑了許久了,這個時候不可以出去的。”
李洹雖沒有明說,可種種舉止表明,他是禁了寧綰的足的。
既然李洹心中不痛快,便不要再惹得他更不高興了。
“唉……”寧綰輕歎一聲,“走到這步田地,又是何必呢。”
將自己完完全全的搭進去了,連自由都沒有了。
那時頭腦發熱,怎麼就沒有多想一點呢,那時候多想一點,現在也不會這麼為難了。
“伊人有帶來消息嗎?我讓她去找鄭瑞,她有沒有將我安排的事情做好?鄭瑞有沒有看出來她不是我?”
寧綰問了許多。
蒹葭卻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寧綰指望著伊人,怕是不知道伊人已經被李洹帶走了……
看蒹葭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寧綰也曉得發生了什麼。
她有幾分不耐的擺擺手,“罷了罷了,我知道了,明兒個我自己出去。”
寧綰躺到床上,隨意拿了本詞話本子看,看得入迷之時,書突然被人抽了去。
“蒹葭!”寧綰嬌嗔的轉過身。
卻見蒹葭絞著雙手站在一邊。
而弓了身子站在床邊的,不是李洹又是誰?
寧綰看見李洹,很是意外,眸子動了動,細看之下,竟是有些不高興,雖是淡淡的,卻也是真真切切存在。
她擁了被褥坐起,笑道,“王爺怎麼來了?”
李洹看寧綰這樣,覺得手中的書變成了千斤重。
她將書遞給蒹葭,道,“夜裏看書對眼睛不好,已然不該,怎能由著她躺在床上看,往後不可這樣,若是做不到,便將所有的書都收了吧。”
蒹葭接了書,訥訥的站在一邊,不知該走該留。
也在這時,寧綰說,“給我穿衣吧。”
李洹眉尾一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