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翻了一頁書卷,漫不經心說道“王爺喜靜,不好打擾。”
別人去,那是打擾。
您過去,那是打情罵俏。
他家主子巴不得這樣的打擾來得多一些,怎麼會嫌棄嘛。
隻是,這樣的話,明智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其實是這樣的……”明智絞盡腦汁想到一個說法,“主子頭疼得厲害,可是在國公府不比允王府,要是說病了,整個國公府的人都得惴惴不安的趕過來……主子又不願意打擾娘娘,所以……”
“王爺病了?”寧綰手裏的書卷放下了。
顯然是把明智的話聽進去了。
誰讓明智說得很有道理呢。
寧綰想,要是李洹陪著她回門病了,她還不聞不問,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再說了,李洹這樣金貴的人,要是病壞了身子,皇帝饒不了她,賢妃娘娘饒不了她,恐怕連李延也饒不了她。
寧綰不敢耽擱,匆匆忙忙去了書房。
剛踏進書房,便見李洹躺在軟榻上,緊閉著雙眼,那模樣,倒真是像明智說的那樣,是病了。
“病了許久了嗎?”寧綰怕吵到李洹,一麵放輕腳步往裏走,一麵壓低了聲音問明智。
明智也裝得認真,回答,“方才還好好的,就是從沉浮小闕出來後便有些不大對勁兒了。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病了。”
寧綰走到軟榻邊,看了看李洹的臉色,伸出手,往李洹額頭上探了探。
“怎麼樣?”明智一臉期待的問寧綰,“娘娘可探出什麼來了?要不要把把脈?”
她要是能探出什麼來,也不會是別人口中的傻子了……
寧綰訕訕的收了手,道,“不曾探出什麼……不過,應該是沒有病的,許是累了吧。”
“哦。”明智恍然,“原來真的是累了。”
寧綰一下子想到了如意公主說的那些讓她麵紅耳赤的話。
立馬道,“不許胡說八道。”
明智連連點頭,正經的回答,“是,屬下不胡說八道。”
明智這麼回答,好像是她欲蓋彌彰了一般,越發讓人想入非非了。
寧綰擺了擺手,道,“出去吧。”
待到明智出去,才從木櫃中拿了一床被褥出來。
轉過身往軟榻上看過去時,不由得愣了一愣。
李洹還保持著方才側躺在軟榻上的動作,絳紫色的袍子隨意的散開,顯盡瀟灑。
隻是這會兒,卻是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寧綰,眼神半醉半醒,既是朦朧的不解,又是清晰的明白,其中的情緒,全都滾動著,複雜的,全都聚在一處了。
棕色的瞳孔,籠罩著金色的光,像陽光下粼粼的波光,那細碎的流光,一點點的直滲入到心裏去了。
寧綰從未見過這樣攝人心魄的眼睛。
也從未察覺李洹是這樣的攝人心魄。
濃濃的眉,細長的眼,高挺的鼻,薄削的唇,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拚湊在一塊兒,自成畫卷。
怨不得,世間女子都想嫁給他,原來,他比她以為的要絢爛得多。
李洹也看得癡了。
讓他癡的,是寧綰眼中的那抹驚豔後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