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媽媽抬著頭哆嗦道：“老奴，老奴，”說著跪了下來，“小姐請開恩呀，老奴與萍兒都不大識字，這帳真沒記個祥細，您這會兒突然要看帳冊，老奴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鶯在一旁笑著扶起人，“看媽媽這話說的，當初王妃將您賜給小姐做管事媽媽，肯定您是個能幹得力的才會派過來呀，否則闔府的媽媽婆子們，怎麼就您討了這好差事去。萍兒姑娘可是您親侄女，當初您也是誇了又誇的，在小姐身邊侍候也有小三年了，怎麼可能大字不識呢，萍兒姑娘可是大丫鬟呢。”
最後一句話咬得重，讓秦媽媽想狡辯都不能。
平西王薑煥出身低，太夫人自從到了西蜀後就一直想把薑家的底蘊給抬起來，所以仿照著京城裏的世家貴族弄了好些規矩出來，其中一條就是管事媽媽嬤嬤和大丫鬟們都要習字會做帳。
平西王府在西蜀近二十年，除了顧鶯還真沒有哪個空降成大丫鬟的，都是一步步熬著資曆上來的，有上進心的，自會趁著年紀小差事不重的時候認認真真地習字，再好生學一門手藝，或是女紅或是梳頭或是廚藝或是記數作帳等等，這樣的人總有出頭的一天，一步步從粗使丫鬟，到二等丫鬟再到一等丫鬟。
別看萍兒在梨香院威風，那以前也是被秦媽媽壓著狠下了番功夫認真學了一段時間的，否則大丫鬟這一關，王妃那也是過不了的。平西王妃就是再不重視自己的女兒，也不會讓一個大字不識的丫鬟近身侍候，更何況平西王妃一心想要教出一個名門貴女，好攀門好親呢。
秦媽媽還想賴在地上，顧鶯低頭輕聲道：“媽媽是想把事兒鬧大了，將王爺王妃都驚動起來嗎？”
秦媽媽一頓，倒底不敢真鬧，如今府裏爺們都在，特別是大少爺還在府裏，她是萬萬是不敢鬧事的，芳雲的事還沒過幾天呢，她可不敢去觸大少爺黴頭。
可是這帳又該如何交差呢。
秦媽媽站起身，一臉踟躕，都不敢抬頭看人了。
薑梨隻看一眼，就猜想著，這帳隻怕要比她想像中的更難看了吧。
“顧鶯，杏兒，你們跟秦媽媽走一趟，索性把庫房裏都撿查一遍，今兒就把帳可理清了。”
秦媽媽呆滯地看向薑梨，嘴角直哆嗦，半天才吐出兩個小，“小姐……”
可不待說完就被顧鶯和杏兒一人一邊攙著出門去了。
梨香院是個一進三闊的小院子，南麵一排住著十個粗使丫鬟，兩間東廂房以前是秦媽媽和萍兒住，萍兒走後就由顧鶯和杏兒同住，西廂房用做庫房，一年四季需要輪換的擺設賞瓶花觚，還是府裏分發下來的份例賞賜以及一些暫時用不著的寢具布匹都放在那裏。
鑰匙就由秦媽媽和萍兒管著，萍兒走時，鑰匙自然是收上來的，可是一直放在秦媽媽那裏，薑梨也沒找到機會拿回來。
正好杏兒有野心，薑梨也想著趁這個機會撥掉秦媽媽這顆毒瘤，兩人倒是不拍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