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笑道:“梨兒是客人,身份貴重自然該坐上首。”
薑梨捂嘴笑道:“舅母真是說笑了,我是客人,那黎家表姐們就不是客人了,再說這裏表姐們大多數都比我年長,梨兒雖不懂事,可敬長卻是懂得,這個位置梨兒是萬萬不敢坐的。”
說著就往右邊移了兩個位置。
黎夫人急忙一把抓住,“梨兒,別鬧,今兒有貴客呢,這是特地為你安排的。”
薑梨“啊”一聲,聲音也稍稍放大了少許,“舅母,您抓疼我了。”
黎夫人臉上一紅,抓著薑梨手腕的手卻不願放開,“快來坐下,大家都等著呢。”
黎夫人越是這樣,薑梨越是不願去坐那個位置,今晚這宴會處處透著詭異,她絕不做出頭的鳥。
忍著疼,站在原地不動,沉聲道:“舅母就要這樣與我浪費時間嗎?我說了不坐就是不坐,你再拉著我信不信我大聲叫出來。”
黎夫人神色一僵,略略鬆開了手,她還真拿捏不住薑梨的脾氣,若是這個時候鬧騰起來,那她幾十年的顏麵都被丟光了。
薑梨一甩手往後退去。
黎夫人恨恨地看了薑梨一眼,轉眼又擠出笑臉,“看梨兒客氣的,那梅丫頭坐這吧,這裏你最年長,總不至於再推脫了吧。”
臉上雖帶著笑,可眼裏卻冰冷一片,平日裏就聽說梨丫頭輕狂,沒想到還真是個沒頭沒腦的傻大膽,抬舉她反而沒得到個好,哼,走著瞧吧。
薑雪梅沒有薑梨硬氣,或者說她是這次平西王府出來最年長的,按理也確實該坐在上首位置,所以聽了黎夫人的話就屈了屈膝,不推遲地坐下來了。
緊隨著就是薑迎春,薑梨坐在第三個位置,然後才是黎家姐妹和一眾表小姐。一男一女兩列,姑娘們這一列卻長了許多,還好男賓那邊隔得開些,倒也不突現。
北麵坐著平西王夫婦和黎文濤夫婦,黎文濤做為主家自然是率先舉杯,“今日是中秋佳節,在座的都是我們西蜀最優秀傑出的孩兒,大家舉杯,咱們一起為佳節幹杯。”
說完就先幹為敬了。
薑梨端起杯先嗅了嗅,吃過一次虧,在外頭她可不敢再肆無忌憚的飲酒了。甜瓷白酒盅裏盛著淡黃的酒液,淡淡的酒香夾雜著濃鬱的桂花香傳來,別的味道倒是沒有。
前世她對氣味非常敏感,所以調製的調料總是恰到好處,成為私房菜館裏的秘製調味品。十多年裏她嚐過聞過的味道不說上千好幾百是有的,所以她不相信絕對無色無味的毒藥,無色可以通過蒸餾技術達到,可氣味卻不行,除非是與別的氣味混淆在一起用來遮掩,可是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她也能聞出一點來。
氣味不純粹也是一個破綻不是嗎?
雖然黎家不敢在平西王夫妻麵前對她下手,可今日實在是太古怪了,她不得不防,所以哪怕沒有聞到不合適的氣味,薑梨也隻是沾沾唇就放下酒盅,再說這桂花酒也不是她所喜好的。
一旁的黎疏影見薑梨放下的酒盅幾乎還是滿的,笑道:“四表妹怎麼不喝呢,這可是用上好的金華酒釀製成的桂花酒。”
薑梨睨了一眼,“表姐看我像是沒喝過金華酒的人嗎?這樣兌成的雜酒有什麼好現的?”她前世就極為挑嘴,喝酒更是挑,要喝就喝純酒,要麼就是清酒,要麼就是果酒,花釀也行,可不能是簡單的用花泡酒,非得用江米、桂花經浸泡、蒸餾、調整、陳釀、過濾而成,真正的桂花釀色澤金黃,口感粘稠綿甜,才不是這金華酒泡的,辛辣澄清。
黎疏影氣一堵,臉色漲得通紅,卻又不得發作,薑梨嗤笑一聲,夾了塊鹵牛肉放進嘴裏。
黎文濤看了右手方幾女一眼,笑道:“今兒特地邀請了兩位公子過府一聚,你們都是同齡人,大家也認一認。”
說著便起身對著左首位上的朱袍男子伸手道:“這位是南宮成公子,另一位是南宮書公子。”
南宮成率先起身,對著女眷這邊一拱手,“南宮成見過諸位小姐,今日得見小姐們的天顏真是三生有幸,小生這廂有禮了。”
說完還真個八經的掬了一躬。
直看得薑梨悶笑不已,這南宮成醜倒是不醜,但在薑晟睿的襯托下真不能昧著良心著一聲俊朗,個子也不大高,目測好像一米七都沒到,反正不是薑梨的菜,還偏偏故做斯文,咬文嚼字,讓薑梨有種將軍裝儒衫的違和感。
對於這樣的人薑梨自然是不願意去搭理的。
第二位南宮公子也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小生南宮書見過各位小姐。”說完看了南宮成一眼,兩人同時坐了下去,倒是利落。
黎文濤笑道:“這兩位南宮公子首次來西蜀,可謂是稀客貴客,你們也自我介紹一下。”
這話是對著女眷一方說的,當時就有好些姑娘變了顏色,就算是有長輩在不用拘著禮,但也沒哪家會讓姑娘們主動去跟一個外男做自我介紹的,薑梨雖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聽了這話也覺得這位黎大爺實在是不靠譜。
黎夫人估計也沒料到自家老爺會弄出這神來之筆,愣了會才笑道:“今兒來的都是自家人,咱們也別拘著,大公子三公子,我來給你們介紹一番。”聽著南宮成和南宮書是親兄弟了,否則黎夫人不會按齒序叫人。
黎夫人說著先指了左首的薑雪梅道:“這是平西王府二小姐,薑雪梅。”
薑雪梅臉色一白,嘴角翕翕,望向黎夫人的眼中已是半含淚光,黎夫人笑臉不變定定地看回來,薑雪梅暗暗歎氣,起身屈了屈膝,沒說一個字就坐下。
黎夫人嘴角勾了勾,“這位是平西王府的三小姐薑迎春。”
薑迎春更是不敢露出別樣神情,起身屈膝。
黎夫人點點頭,聲音稍稍放大了一些,未語先笑出聲,“接下來這一位可是咱們西蜀最嬌貴的公主,薑梨小姐,這可是咱們王爺最疼愛的女兒了。”
薑梨揚了揚下巴,對著對麵舉了舉杯,一個眼神也沒給黎夫人。
黎夫人暗暗咬牙,卻也發作不得,隻得繼續道:“這兩位是我府上的,年少不懂事,還望海涵。”
黎疏影黎清淺同時起身屈膝行禮。
不等坐下,薑梨嗤笑出聲,“舅母您這心也太偏了吧,合著就我們姐妹的賤名如同草芥,什麼場合都能直呼出來,黎疏影黎清淺兩位表姐的閨名就金貴著?舅母,聽說您也是耕讀世家出身,自小女閨女戒熟讀不怠,合著如今養了閨女這些就全忘了,哦,不,您是隻記得自家的呢。嘻嘻,舅母您也別生氣,疏影表姐清淺表姐年少不懂事,侄女小小年紀更是不通人情,您可千萬別生氣,氣壞自個兒可就劃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