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苦笑道:“就憑它那手爬著滑溜溜的井壁跟走平地似的道行,你娃能滅了它?”趙彪頹然坐倒在地,馬萬裏拍了拍他肩膀:“能不能報仇先得看出得去出不去”。
趙彪一陣難過,攤在地上愣愣無神。
馬萬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娃也別太難過了,抓兩把土,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
埋了兩隻黑貝,重整上路,前麵馬萬裏吭哧吭哧爬著,偶爾停下大口大口吸氣,趙彪有些感動又有些擔心:“馬叔您就是嘴不好,說話絮叨會得罪人,其實心可軟了。”馬萬裏氣道:“我嘴怎麼不好了?你馬叔活著第一懂修口德,知道禍從口出,也知道沉默招金!”趙彪一笑:“難怪馬叔您喜歡話說半截藏著掖著,原來是等著生金子。”馬萬裏慢了下來罵道:“你,你叔啥時候話說半截了?”
趙彪聽著馬萬裏說話呼吸真的覺得不對勁,有心讓他爬慢點。又知道馬萬裏第一好麵子不能服軟,正好就著這機會追問道:“您怎麼沒藏話了?我是人小不懂事,可再小也能看出您一聽那個女鬼唱歌就癡癡迷迷的樣子,分明有名堂就是不想說!”
馬萬裏畢竟上了年紀,又折騰了這大半夜,漸漸有點神衰力竭,可嘴還是不饒人:“你娃不就想從馬叔嘴裏再掏出些老木林的芝麻事兒嗎?我還就不告訴你!這就叫子不語怪力亂神!”
趙彪笑了:“拉倒吧,您啥時候學會掉書袋子啦?茶館裏跟說書先生學的吧?子不語?君子啊?您早年在木林幹嘛的都告訴我了,還好意思說自己君子呢。”
馬萬裏慢慢挪著哼了一聲道:“你娃懂個饅頭。這小偷叫梁上君子,盜墓的叫地下君子,都是古人定的。再說你馬叔隻盜不搶,比這世上那些專刮民脂民膏的大官好了去了。是老天爺不開眼,才不去罰他們,就知道折騰我這苦命人。”
趙彪覺著自己話說過頭了,便順著馬萬裏把話往回扳:“是啊是啊,老天爺不開眼,就知道欺負馬叔您這樣的好人。不過馬叔您也別計較,好人壞人最後還不是都變死人,死了大家就都一樣了。”
說完話趙彪破天荒地發現馬萬裏沒和自己拌嘴,隻是一個勁兒地使勁吸氣,忍不住擔心地問道:“馬叔您不是說過心髒不好嗎,要是吃不消我們就歇會兒,別硬撐啊!”
馬萬裏罵道:“你娃才吃不消呢!馬叔這是遇見難題了。”趙彪大驚:“前麵又沒路了?”馬萬裏哼了一聲道:“你娃說反了,是又多出來一個岔口。”趙彪這才放心道:“那沒事,跟著馬叔有肉吃。”
底下傳來噗噗的聲音,卻是馬萬裏在死命拍著擰著那不亮了有好一會兒的手電筒。
忽然一道強光射出,照亮了前麵的道路。馬萬裏一聲驚呼,聲音裏都帶了哭腔:“千手觀音屍,前麵是千手觀音屍啊!怎麼會在這裏?怎麼會在這裏?!”
馬萬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連爬帶竄出去老遠。趙彪眼前一花就看見麵前的馬叔屁股沒了,再看麵前有兩個岔口,有亮光的那個岔口前麵似乎有座什麼東西,馬萬裏正跪在裏麵,光亮正是馬萬裏腳邊的手電筒發出的,連忙跟著往前爬,跪走的膝蓋一疼壓到了什麼東西,此刻電筒又作怪忽然暗得跟螢火一樣,雙手摸著湊到眼邊一看,大驚失色。
卻是一顆沾滿泥土跟泥團一樣的手雷,拉環在剛才的摸弄中已經被自己拉下,來不及細想慌忙將手雷從襠下往後甩出,身子一躥,躥到了馬萬裏身邊。驚魂未定隻聽不遠處一聲悶響,卻是手雷在地下受潮已久威力已經遠不如昔,饒是這樣也把岔口炸得灰土團落,塌陷下來。
趙彪慌忙打量一下周圍,隻覺腦子嗡的一下,知道闖下大禍了。眼前的道路倒是比剛才爬的地道寬敞不少,變高了不少,看著剛剛能站直身子曲胳膊夠到頂的樣子。問題是長度隻在六七米,前麵就是嚴嚴實實的土壁,再無進路。
看來怪物走的是岔口處另一條道路,而這裏是一處斷頭死路。更要命的是自己和馬萬裏曾經犯下的錯誤一樣,把退路給炸斷了。雖然一個無心,一個有心,後果卻不會有甚分別。可是爆炸聲卻沒有驚動馬萬裏,馬萬裏正跪在困路中央癡癡摸著一座黑乎乎的東西,趙彪過去拿起電筒拍了拍,站直身子一照馬萬裏麵前,駭然大叫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