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 3)

桓公道:“魯國這幾年動蕩不安,君位老不穩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寡人理不出個頭緒,望仲父說個明白。”

管仲道:“魯國的事情如果要說明白,得從頭說起。”

桓公道:“請仲父知無不言,寡人洗耳恭聽。”

管仲道:“魯莊公有兩位叔伯兄弟,一是慶父,一是叔牙,還有一位親弟弟名叫季友。這三人同在朝廷為大夫。莊公最喜歡季友。莊公很孝順,對母親文薑唯命是從。文薑夫人就是主公的姐姐。莊公娶了黨氏之女孟任,想立為夫人,但母親不同意。文薑夫人要與母家聯姻,非要莊公娶齊襄公的女兒哀薑不可,可哀薑年幼,一直過了十幾年才迎娶為夫人。莊公與孟任生下一子,名叫般。魯莊公雖然娶了哀薑,但因哀薑是齊襄公之女,而齊襄公是他殺父仇人,因此,對哀薑並不喜歡,倒是與哀薑陪嫁的叔薑歡好,叔薑生下一子名叫啟。莊公又娶妾風氏,生一子名申。哀薑受到冷落,便與慶父私通,並且約定好莊公死後,扶慶父為君。公子叔牙為相國,莊公察覺到慶父、叔牙同哀薑的陰謀,在臨死之前,先用鴆酒毒死了叔牙,還沒來得及除掉慶父,就病故了。公子季友遵照莊公的遺誌,扶公子般為魯國國君。公子般為君還不到四個月,就被慶父派人刺殺了。季友無奈,隻好到陳國避難去了。哀薑與慶父便立八歲的公子啟為君,就是魯閔公。這閔公內怕哀薑,外怕慶父。”

桓公道:“是啊,寡人曾與魯侯啟在落姑會麵,他牽扯寡人的衣服,寡人見他有隱秘之情,便同他到了密室。他邊哭邊訴說了慶父作亂之事。這慶父端的可惡!寡人已派人召回季友輔佐魯侯。”

管仲道:“是啊,就是因為魯侯是主公外甥,又有季友輔佐,慶父才不敢下毒手。但賊心不死,又私下安排刺客,將閔公殺死。公子季友聞變,急忙帶著公子申到邾國避難去了。消息傳出,魯國頓時大亂,國人自動聚集成千上萬人,圍攻慶父。慶父知人心不服,便裝扮成商人,帶上全部珠寶,出奔莒國。哀薑也想跟隨慶父到莒國,被手下人勸阻,便到邾國求見季友。季友便帶公子申回到魯國,欲立公子申為君。”桓公道:“是啊,寡人派上卿高傒去魯國,高上卿回來說,公子申相貌端莊,議論條理,是治國之器。”

管仲道:“主公對魯國有定國之功。不過,慶父不除,魯難未已。”

桓公道:“慶父現在何處?將他處死就是了。”

管仲道:“慶父逃到莒國,莒國下令驅逐,想到齊國來,又不敢,隻在汶水躲避,魯侯又不寬恕於他,便上吊自盡了。”

桓公道:“好!慶父死有餘辜!不過,魯國兩位國君不得善終,都是因為寡人的侄女哀薑所致,如果放過她,魯國上下必然以為寡人袒護,齊魯兩國的關係就會斷絕,這個損失可就太大了。”

管仲道:“女子既嫁從夫,得罪夫家,自有夫家處置。主公若要懲處,就不要張揚,隻宜秘密行事。”

桓公便命豎貂依計行事。

豎貂來到邾國,見到哀薑。哀薑一見是娘家來人,淚流滿麵,哭個不住。

豎貂道:“夫人不要哭了。主公派臣送夫人歸魯。”

哀薑道:“隻要叔叔給我作主,我天不怕,地不怕。”

豎貂與哀薑上車,離開邾國,來到魯國夷地,夜宿館舍。

哀薑心中有鬼,老放心不下,叫來豎貂,問道:“總管,我叔父打算怎麼處罰我?”

豎貂道:“夫人連害兩位國君,齊魯兩國無人不知,夫人就是回到魯國,有什麼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哀薑一聽黯然失色,低頭不語,過了好大一會兒,說:“那,我回齊國行嗎?”

豎貂冷笑道:“不行,夫人要是回齊國,那殺魯國兩位國君的罪名就落到主公頭上。”

哀薑哭泣道:“齊國去不了,魯國又不能回,我到哪裏去?

豎貂總管,你給我出個主意。”

豎貂道:“沒有好辦法,夫人自己看著辦吧。”說完起身離去。

哀薑自知罪孽深重,天地不容,可又不想死,想了半宿,哭了半宿,朦朧中見慶父走來,脖子上套著繩索,舌頭伸在外麵。睜開眼一看,蹤影全無。她終於下了決心,慶父既然上吊而死,這是在招呼她跟著他走,於是在梁上拴上繩子,投環自盡。

豎貂告知夷地守官,飛報魯侯,魯侯以禮厚葬,並讓哀薑進入太廟,並派人向齊桓公謝定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