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結尾前麵:做個好寫手,不坑,可如果你看完,能留下一句評論,我會心懷感激……
天啟約了我回我和小嫻的新房,這裏其實已沒了她的東西,她收拾的真幹淨,仿佛她從未出現在這兒一樣,我像個遊魂一樣在屋裏轉來轉去,找不到她生活過的痕跡。天啟給了我一個u盤,我不解的看著他。
“小嫻的死你不要太自責。”他終於還是說出來。
“她有抑鬱症,我問過大夫,從她的病曆來看,很可能是有遺傳因素,她母親的事兒,你應該知道的。不過她隻告訴了爸媽抑鬱症,沒說她胃癌的事兒,她離婚前應該就發現了,當時已經是晚期了。她放棄了治療,她說化療會掉頭發,再也上不了台了,她說戲大過天,演員不上戲,還不如死了!這些事兒她不知道跟誰說,就都寫在電腦裏了,可她覺得自己要走的時候,又全給刪了。她走的太突然,我好些事兒想不明白,我後來開了她的電腦,恢複了一些東西,這是她的日記,斷斷續續的,你可以看看。”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我明知不能怪他,還是忍不住對他抱怨。
“小嫻的個性你不了解嗎?她不吱聲,可心裏主意大,看著性子溫和,其實最軸!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救不了了,癌細胞已經全身擴散了,我就是不知道她一個連園子都不出的人是怎麼自己支撐著辦了自己的身後事兒,她公證遺囑,把這房子車子還有你的存折都還給你了,她自己攢的錢除了留下辦後事兒的錢,其它都留給了我爸媽。”天啟邊哭邊說:“她說她死了不葬在墓地,她怕黑,讓我把骨灰散在她媽的墓邊上,能養一片青草也是好的,她說她死了,也沒個後代,不會有人來祭奠,她以後沒法再給她媽上墳,化了青草陪著她就好了!”
空曠的廳裏隻有我們兩個大男人抽泣的聲音,天啟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我也在哭,好像她走了之後,這是我第一次放聲大哭,我哭自己沒有早明白她的心思,沒有陪她,如果我能早點陪她,至少她不會獨自麵對生命裏最後的時光。或許她會願意治病,或許她不會用自己的命去演這出“霸王別姬”,或許我們有很長的未來。我知道她是怕黑的,可我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黑暗裏,還自詡給她自由。卻不知道她揮劍斬斷的不是情絲,而是自己活的希望,她把自由和未來給了我,自己卻再墮輪回。
“那天演出,是之前她求了我很久的,說一定要用這出”霸王別姬“做告別演出。你們分手後,她沒對爸媽說過你任何不好,有人的時候,她總是很努力的活給大家看,她怕我爸媽擔心,可沒人的時候,我覺得她像個魂一樣,一陣風吹過來,都能散了。她不讓我和你說她的病,她怕你內疚,我看了她的日記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愛你的!這世上原來真有這樣一種愛,是一味的成全他人的。師哥,我嫉妒你,也可憐你,這樣愛你的小嫻,你竟然沒有珍惜。我現在明白她演這出戲的原因,不過是給自己的一個交待。”
“師哥,那天你去了,有師弟看見告訴了我,我當時扶著她站在側幕看你,這半年來,我第一次見她臉上有了神采,我看見她癡癡地看著你,你卻不自知,我真的想打你一頓,可她跟我說:”天啟哥哥,我好開心,他來看我了,我還能見他一麵,我想他以後隻記得我今天最美的樣子!“她是連路都走不太穩的人,那天她是拚了命演給你看的,她對你所有無法說出口的情義,都在這戲裏了!”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已經抱頭哭得不能自已。
“好!我不說,你自己看吧!你要是個漢子,你就給我挺住。記得一句話,小嫻那天下了台跟我說讓我看好你,如果你不好,她死了也不安樂!她說這輩子她夠了,愛過,也有好多人愛她,死在自己喜歡的戲台上,足夠了!”
我看了她的日記,斷斷續續的,她是搬過來以後,才開始用電腦的,開始的日記都是我們共同生活的那一年的,大多是我的治療日記,她記下我每一次治療,每一次疼,醫生的醫囑,她自己在網上找的治療方子,她像個恪盡職守的護士記錄著我的醫療日記。那段日子裏,唯一不同的是她會記下每次去子午山的日子,她會寫和我一起看到的一草一木,一蟲一鳥,寫她常常趁我不注意在後視鏡裏偷偷看我,每次都像得了糖果一樣的孩子那樣快樂。她說她很快樂,因為我需要她。
離婚後的日記越來越零亂,她記憶開始不好,總是忘事,她寫日記大半是為了記錄我們一起的日子,她寫她怕有一天早上起來,她會忘了我,忘了她愛了大半生的人。於是她一點點回憶我們一起長大的日子,有好多我都不記得的瞬間裏,原來她一直默默陪著我。她寫自己對我情不知所起的困惑,語氣裏有著小小的“怨氣”。
她寫我出道後,她一個人在新房裏的孤獨,她怕黑,到了晚上她隻能孤零零地縮在我的輪椅上,才能合一下眼,可我後來扔了那張椅子。她問我:師兄,你是不喜歡我陪你的日子嗎?可我隻有在你坐在那張椅子上的時候,才敢理直氣壯的推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