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淩雲閣。
推開厚重的門，迎麵撲來一陣清幽沁鼻的冷香。朱顏不敢多看，鎮定住慌亂的步伐，低眉順眼的過去在書桌前跪下。
“民女朱顏，見過王爺。”
書桌後的人沒有說話，但宛如實質的目光一直落在朱顏身上。時間過了很久……
手心裏汗濕了，在冰涼的大理石磚上印下一雙雋纖細的掌印。額頭貼在地上，朱顏慌亂的心慢慢靜了。
眨眨眼，她慢慢的抬起頭，直視著澹台焱俊美無儔的臉，眼光一晃，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朱顏想……”
“劫掠姑娘的那幾個人本王已經料理了，大可放心。”澹台焱平靜無波的目光從朱顏身上一掃而過，“本王會吩咐管家從賬上支給姑娘一些銀子，希望姑娘日後好自為之。”
喉嚨一哽，朱顏暗暗咬牙。支點兒銀子就想把她打發了？那她被那三個王八蛋狗攆一樣受的苦誰來負責？
“恩公誤會了。”朱顏在地上跪的直挺挺的，倔強的看著澹台焱，“朱顏雖然是個市井小民，但是敢愛敢恨也是個江湖好兒女！當時若不是王爺，朱顏清白的女兒身隻怕就被玷汙了……嗚嗚嗚，王爺大恩無以為報，朱顏願以此身，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眼淚說來就來，朱顏卻擦也不擦，透過迷蒙的眼睛，直戳戳的看著澹台焱……
書桌後的男人，穿著玄色常服，墨色的長發僅用一根碧玉簪束著。
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鷹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張端正剛強、宛如上蒼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英俊臉龐上，更顯氣勢逼人。
所謂絕代風華，想來不外如是了……
朱顏心裏的口水都能淌成一條護城河，伴著些微的複雜和酸楚，她輕輕的長籲一口氣。
而澹台焱，雖然神色未動，但是心裏並非無動於衷。他審視著朱顏精致的麵容，心念一動：這個女子，有些意思……
剛想要說什麼，恰此時狂風大作，化為無形的臂膀撞開鏤空的窗欞。砰一聲巨響，激蕩在屋內兩個人的心裏。
狂風呼嘯而過，桌上沒有被壓住的雪白的宣紙如同紛飛的蝶，一張張悠悠飄落，隔絕了一道對視著的目光一次又一次。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姑娘既然無礙不如就早些離去的好。”
“不要！”朱顏放鬆的心一下被揪起來，“我有礙！很有礙！”急匆匆的卷起衣服，露出了整條的手臂。
來不及阻止，掃了一眼澹台焱連忙挪開目光，俊逸的眉頭又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女孩子纖細伶仃的手臂白的晃眼，於是上麵青紫的痕跡越發顯得刺眼。
隻是女孩子，行為怎可如此放蕩！
“姑娘自重！”
“還有我的腿！”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澹台焱錯愕的看著朱顏挽起衣衫。心裏頭天雷滾滾，砰一下拍案而起。
他的臉黑如鍋底一般：傷風敗俗！
然而，看著他冷峻的麵容，跪在地上的人更為動容。
“王爺不必自責，錯的是您手下的那些禽獸，朱顏知道和您關係不大的！”
小手緊握在一起揪著自己的衣襟，朱顏濕漉漉的大眼睛裏是滿滿的感動。
“……如此，多謝姑娘深明大義了。”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隨即化為更深沉的無奈，澹台焱長長的吐息，在椅子上坐下。
仿佛知道自己誤會什麼了一樣，朱顏臉頰通紅眼神閃爍的垂下頭，默默的拉下衣服遮住自己，可憐兮兮的縮起身子，簡直恨不能把自己變成小小的一團從地縫裏鑽進去。
澹台焱看著朱顏，腦海裏漸漸浮上一個念頭……
“你可是真的想要報答本王？”他目光如炬的盯著朱顏，嘴角卻涼薄的勾起，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淡淡的說話：如果你是在愚弄本王……
“是真的！”精致的小臉上一片驚喜，朱顏火熱的目光幾乎逼的澹台焱轉開目光。
“……那就幫本王做一件事吧。”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仿佛帶著勾子一樣將她的腳步牽引過來。朱顏不由自主的動了，在澹台焱的身前俯下耳朵……
眼睛驀地瞪大，朱顏倉惶的後退兩步，臉色發白的看著澹台焱。
“你做不做？”
灼熱的氣息仿佛還噴薄在她的耳際，朱顏眼神慌亂，但是臉頰卻不由自主的紅透了。
緊咬著下唇，朱顏眼睛裏一片濃鬱的浮光。明明兩個人中間隻隔了一張桌子，卻仿佛千山萬水一樣遙不可及。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神袛，一個是卑賤落魄的螻蟻。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仿佛再努力也觸及不到一樣……
恍惚中朱顏好像笑了，她喉嚨幹澀無比，“朱顏卑微粗俗，王爺確定我可以嗎？”
“本王可以教你。”
心髒仿佛被人一把攥住了似的，不然為什麼連呼吸都變得這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