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何嚐希望有一天自己竟成了“複仇”的代號!
——他何嚐不想容人、忍人、恕人!
可是他現在若不揮劍自衛,還有什麼路可走?
他不截斷來敵的去路,他自己可有退路?
沒有負仇的人是不會了解身負深仇的人之忍痛、無奈,不會懷仇的人是幸福而幸運的,但不可就此挪揄譏諷記仇的可憐入!
——誰願意有仇?
——誰希望記仇?
戚少商觀形察勢,他不能落在這四個惡魔的手裏,而且也決不能容人加一指於劉獨峰與無情!
——劉獨峰是扣捕押解他的官差。
——無情是促使他被捕的禍首。
——可是他們是兩條好漢,戚少商決不能讓他們落在這些惡徒的手上。
他可以逃走。
此刻這四人似乎誌在劉獨峰與無情,他一旦逃跑,對方頂多隻能分出兩個人來追擊!
四個人他恐非其敵。
兩個人則好解決。
可是戚少商不能逃。
他不能以一條胳臂帶三個傷重的人走。
劉獨峰、無情、張五……無一人不是身受重傷,連生死都未有著落的。
他隻有咬牙苦拚。
狐震碑、龍涉虛,鐵蒺藜、英綠荷交換了眼色。
——今晚能殺劉獨峰、無情、戚少商,在師父麵前就是大功一件,而且,也是件哄動天下的大事!
——不過,要殺劉獨峰和無情,就得先除掉眼前這個戚少商!
戚少商橫劍立在樹旁,月光下,獨臂淩霜,大有一夫當關、雖死不悔的神貌。
英綠荷笑嘻嘻的道:“戚寨主,你一個人,我們四個人,劉捕神和無情大捕頭已被我們師父傷得奄奄一息,束手待死,我看你還是乖乖的投降,省得再作無謂的頑抗了。”
戚少商淡淡地道:“這一路來,大概走了兩千裏路,很少有以一敵四的局麵。”他頓了一頓,接道,“通常我都是以一敵十,以一擋百的。”
英綠荷看見戚少商落拓但瀟灑、負隅但傲岸的樣子,心中著實愛煞,很想兵不刃血的把他收服,恣肆縱情一番,便道:“你看我們師父的神威,劉獨峰和無情現在不是被打得泥塌散的人像似的,端在樹上動也不能!你能將我們的小師妹泡泡兒的法寶毀掉,足見高明,朝廷既視你為禍害,非要抓你正法不可,你又何必護著這些狗衙差、臭捕頭,過去一劍把他們殺了,投誠於我們,我跟你向師父說情去,說不定他老人家心中一樂,把你收為小師弟也不一定哩……”說著,自己嘰嘰咕咕的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水眼兒眯成一線,俏俏鈞瞄,也確是媚人。
戚少商低首凝視手上劍鋒,道:“令師武功高強麼?他狼狽遁去,恐怕傷得不比樹上的兩位輕罷?”
英綠荷粉臉在冷月下變得更白,道:“戚少商,你這是非討死不甘休了?”
鐵蒺藜冷笑道:“跟他羅嗦什麼?他無非是要拖宕時間!”
英綠荷小臉一揚,“你等什麼?劉獨峰和無情捱的是我師父的‘空劫神功’,功力愈高,受傷愈重,他們怎複原得了,張五中了小師妹的‘摩雲攝魄‘,嘻,斷回複不了,你等救兵:白等了!”英綠荷的麵貌姣好,雖不是花容月貌,但一副天真未泯小女孩子的模樣,但說起話,腰肢擺個不定,聲音也低沉濃濁,這倒似是秦淮江畔老於經驗的風塵女子才有的舉止。
戚少商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一陣昏眩。
不知怎的,英綠荷膚色的白,使人立即冒起一種邪想:很想撕剝掉她的衣衫,看她衣衫裏麵的身子,是否仍一樣細嫩白皙,直似捏得出水來。
戚少商知道對方正施展邪術,立即不去看她。
他看劍鋒。
劍鋒驀地透綠了起來。
“一元神功”已逼入劍身之中。
英綠荷陡地笑了起來:“看我呀,怎麼不敢看我?”
龍涉虛忽吼了一聲:“跟他多說什麼!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