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酷暑漸退,氣轉涼。Ww WCOM
前幾日,一場大雨,徹底送走了炎炎暑氣,迎來了秋的涼爽。
此刻,上雲層堆積,遮掩住了太陽的光芒,但袁循卻覺得極為悶熱,一絲風兒都沒有,世間萬物,仿佛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了下來。
氣氛壓抑,窒息。
神經緊繃,凝重。
他有點透不過氣來,又仿佛回到單獨麵對阿耶時,所承受到的那種巨大壓力。
“我隻是想看看她,幫她照顧孩子,讓她過得好些。”
“你要是不去衡山,她會過得更好。”
袁循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口的理由,讓桓裕一句話,給打入深淵,瞬時間,一張臉漲成青紫色。
桓裕隻瞧了他一眼,又繼續道:“九娘是鄭家女郎,有鄭家在,她不會過得差,你要是真的為她好,就更不應該再去衡山,這樣,她不會因此,受到世人的非議與責難。”
“這是她的意思,還是鄭家的意思?”
“是她的意思。”
桓裕麵對袁循神情中的最後一點期盼,沒有留一絲餘地,“客奴,你該清楚,名聲最能束縛人,你眼下的行為,於她於鄭家,甚至於你自己來,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你是國之儲副,整個士林及下人都在看著你,你要擔起你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國之儲副。”
袁循咀嚼著這幾個字,臉上一片慘笑,他沒想過,父親有朝一日,能登頂稱帝,更沒有想過,他會成為太子。
十七歲以前,他想去國子監讀書。
十七歲以後,他想娶鄭九娘。
然而,從來沒有遂心過。
軍營讓他厭惡,王家讓他不喜,但他沒有選擇。
父親的期盼,永遠高高地懸於雲端,那麼得遙不及,他怎麼都趕不上,達不成,而他的願望,不過是踩在腳底的泥土,那麼得卑微,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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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蕭令薑他們在臨汝待了沒幾日,就要啟程去建康。
鄭綏目送女兒桓令姍出門,那丫頭走得頭都不曾回一下,惹得鄭綏沒好氣地了聲沒良心的。
心中的那份不舍,一時散去了幾分。
“走了?”
“嗯,我看著他們出了南門。”鄭綏回轉身,回到住所,就瞧見桓裕斜踞坐在榻席上,手上握著一卷《後漢書》,晨曦從窗外射進來,鋪上一層金色的光芒,把整個人照得有些懶散。
“你到底和袁循清楚了沒?”
“和他提過了,怎麼了?”桓裕坐直了身,昨日晚上,他就已經和鄭綏過這件事了,現在鄭綏忽然又問了一遍,必是有原因的。
鄭綏回想剛才袁循抱起和放下阿薑的那一幕,動作格外的細心體貼,蹙了下眉頭,“隻是覺得袁循,對淳安太上心了。”
淳安即為蕭令薑的封號。
“他對淳安好,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既然答應,以後不會再去衡山,就肯定不會再去了,你別瞎操心了。”
“可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鄭綏隻要一想起淳安,一想起袁循,心頭的這種預感就越明顯,兩張麵孔,在腦海中來回變換,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