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清音堂那邊昨兒夜裏動,今早卯時初刻生了位郎。 Ww W COM”
鄭綏握著橙紅色琉璃釵的手,微微一顫,神情中現出一絲茫然,手隨意落放在梳妝台麵上,出啪地一聲響。
清脆響亮,在這安靜的屋子內,顯得格外刺耳。
琉璃釵斷成兩截。
“夫人。”辛夷輕喊,聲音中帶著幾分擔心,
她是近身侍婢,又跟在鄭綏身邊將近十年,自家娘子身為嫡女幼妹,在鄭家千嬌萬寵,得父兄百般溺愛,鮮少有不如意之事,更別提受委屈的話,而今唯有在這件事上,委屈自己求了全。
哪怕為了求全,到底意難平。
因此,她話前,擔心鄭綏情緒不穩,早已把人全遣了出去。
“今早孩子落地後,讓仆婦直接抱了過來,將軍瞧了一眼,取了個名,便去了前院。”
鄭綏聽了這話,嗯了一聲,略有些恍惚的神情,才回過緩過來,問道:“就這些?”
“兩個乳母都跟過來了,阿媼把她們安置在後麵的東北角院裏,又撥了四名仆婦,四名婢女,另有四名齠年僮隨侍,聽醫婆傳報過來的消息,李娘子生產後一切平安,倦乏睡了過去,沒什麼大礙。”
“東北角院太過狹窄,也不合適。”鄭綏神色已完全恢複了正常,沉吟半晌,方道:“你讓劉媼重新安排一下,把人挪去寧瀾館,那邊的地炕也燒起來,”
寧瀾館,位於東廂後麵,青瓦朱簷,裝飾華美,快及得上這正房的規格了,有十來間屋子,可單獨成院,依格局原是為家中未成年的郎君所預備,隻是今日這位郎君住進來,將來,自家娘子所生的郎君,又安排去哪裏。
辛夷驚訝得圓睜著眼,極不讚同,勸道:“夫人,如果不滿意東北角院,先暫時安排在西邊的耳室……”
鄭綏打斷了她的話,喊了聲辛夷,“府裏的館閣樓宇那麼多,不差這一點,”
“唯,”見鄭綏臉色微沉,辛夷忙地應一聲,“婢子這就去告訴阿媼。”
鄭綏並沒有立即讓辛夷離開,又吩咐道:“上次禦賜的輕容,我記得剩有一些,就賞她十匹,郎君的洗三宴,徐州府的捐濟會以及我的生辰宴,放在一起舉辦,下午派人去請高郡君和陳縣君過來一趟,順道讓阿庾和阿江都過來。”
桓裕既然趕在這個時候回來,她的生辰宴必定要舉辦。
隻是昨晚,她睡得早,今早他走的時候,她還迷糊著,沒來得及多問。
在辛夷將將要出門時,鄭綏又想起一事,“此外,派人去李家送個信,賞他們家百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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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地,寒風怒號。
相較於冷凜的氣,南院的外書房,卻呈現一片火熱,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徐州府下轄青徐揚兗四郡三十縣,因著雪災,今歲各地官吏的年終述職,全部提前了半個月。
自桓裕從前線南梁郡回徐州後,將軍府門前,連著數日,人流不絕,外書房已有三夜燈火不曾熄過。
知也齋內,桓裕一見郎中令夏侯宣進來,便打住了和長史譚元及幕僚的談話,急問道:“還缺口多少?”
“已經全部湊齊了。”夏侯宣完,雙手遞上賬冊,進屋時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
桓裕忙地接過,打開卷冊一看,翻了幾下,忽然眉頭略蹙,“我過,夫人的那一份,不放進去,誰加進去的?”
抬頭,掃向夏侯宣的目光,嚴厲中猶帶著質問。
夏侯宣渾身一僵,忙不迭地回道:“最後差兩千石糧,一千匹布,溫翁的意見,剛好夫人那邊有,算是夫人的一份心意,所以……所以就先放進來了。”到後麵,見將軍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的聲音,越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