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是不興這樣的事。 WwW COM”鄭綏跪坐在臨窗的矮榻上,身後倚著憑幾,目光盯著側身坐在蓮花木墩上的紫雲。
隻瞧紫雲紅著眼眶,不停地用手絹拭著眼淚,“當日婢子聽到五郎罹難,心裏難受,恨不得隨了五郎去了才好……”
“看來都過了幾日,你還是沒想清楚,”鄭綏打斷了紫雲的話,相比於前麵語氣平淡,這回情緒波動了一下,眼前的紫雲約是察覺到變化,拭眼淚的手帕都頓了一下,但依舊低垂著腦袋,露出一截潤白漂亮的頸脖,隻瞧烏如雲,腰肢纖嫋,
她一直知曉,五兄身邊的四個貼身婢女都是極美貌。
這回跟著五兄去北地的是紫煙和紫霞兩人,紫雲和紫霓留了下來。
除了紫霓,其餘三人,都是自服侍五兄的,服侍一場,鄭綏能夠相信,紫雲她們對五兄有情義在,一時無法接受,但同時,她卻不相信,紫雲就因這份情義,便要殉主。
若論情義,又如何,能比得過她和五兄的兄妹之情。
鄭綏再仔細瞧著紫雲的神情,雖還在飲泣,卻是保持著警惕,似在留意著她的情緒變化。
或許溫翁的是對的,到底是有所圖,紫雲原是依附五兄,如今五兄不在,頓然失持,才有這麼一場鬧劇。
思此及,鄭綏終是移開了眼,“若是你再執迷,我給你們一家子放了奴籍,你們自去生活,從此和鄭家再無絲毫關係。”
這話一出,卻見紫雲滿麵驚詫,慌亂地從木墩上起了身,雙膝屈跪在矮榻前,口中磕頭喊道:“不要,求娘子開恩,別打了婢子一家子出去。”抬眼覷了鄭綏一眼,瞧著鄭綏並不看她。遂急起來,“婢子再不敢了,求娘子看在婢子服侍五郎一場的份上,饒了婢子這次犯的糊塗。”
如今外麵混亂不堪。兵禍不亂,若真成了自由民,沒有庇護,徭役、兵役、賦稅,怕是難以苟活性命。她雖不知外麵的情狀,但時常聽阿耶和阿娘提起外麵的慘狀,何況,在五郎屋子裏,比尋常家裏的閨女過得還要好上幾分。
家中兄弟姊妹,一直都是仰仗著她。
想及此,紫雲心裏是真怕了起來,而眼前隻能求著十娘,磕頭跪求道:“婢子以後必不再犯了,好好做著份內的事。等著五郎平安歸來。”
“你相信阿兄沒事。”鄭綏眼睛一亮,突然轉頭望向紫雲。
鄭綏話裏的情緒,帶著些許雀躍,紫雲還是察覺到了,沒有絲毫遲疑附和著鄭綏的話,“郎聰敏,一定會沒事的。”
“我也相信,阿兄聰慧,會平安歸來,可……”到這。鄭綏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幾不可聞,似在呢喃,眼中帶著幾分迷茫。“……可如今連阿翁都不信了。”郝意和伍佑都傳回來消息,一無所獲。
雖溫翁給他們的回信,是讓他們依舊在襄國附近尋覓,沒有令他們撤退,但卻已經喪失了信心。
不過幾日功夫,溫翁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須更是於一夜之間,全變成了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