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又忙喊了聲劉媼,“您來瞧瞧,娘子這是怎麼了?”
采茯一向鎮靜,很少有這般失態,故而,劉媼聽了這話,唬得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滾著到床榻邊,一瞧著在采茯懷中不停抽搐的鄭綏,慌亂中掐向鄭綏人中的手,都止不住地顫抖。
半晌,卻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渾身抽搐得更厲害了,劉媼突然急得號啕大哭起來,“娘子不中用了,老奴怎麼向大娘子交待。”
“胡言亂語什麼。”采茯身子晃了一下,忙定住心神,圓睜著眼瞪著劉媼,大喝了一聲,“老媼,你先下去。”她原是想著劉媼年長,比她多些經驗,心急下才喊她過來瞧瞧,穩定心神,不想劉媼出這樣的話來,心頭頓時怒火叢生,好好的人,哪能隨便就不中用了。
一屋子慌亂失措的婢女,在這一聲怒吼下,突然靜止了下來,回頭望向采茯,劉媼更是哽咽了一下,忘記號哭,而此刻,采茯麵紅耳赤,怒目圓瞪,俏麗的臉上,呈現出幾分逼人的凶相,令人不禁心生害怕。
隻見晨風走過來,“劉媼也是太過心急了,娘子定會沒事,我帶著老媼下去歇著。”完,就上來拉劉媼。
“我去請幾位醫者過來。”
這是辛夷的聲音,很快就轉身出去了,劉媼也讓晨風一陣風似的給拉了出去。
醫者原本就院子裏的東廂房候著,很快就過來了,給鄭綏紮了幾針,抽搐才停止下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院子裏已是燈火通明,鄭七郎君和鄭四郎九娘十一娘以及溫主薄都趕了過來。
“十娘有心悸的毛病,你從前不知道?”溫翁目光嚴肅地望著采茯。
采茯抹著眼淚回道:“婢子知道,這還是那年從平城回來時,落下的症候,今兒婢子原是想著,娘子能哭出來,總比憋在心裏來得好些,不想娘子會驚厥。”
“你跟著十娘的時間最長,好好開導十娘。”著,溫翁的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
一旁的鄭七郎君搖著頭,心頭歎了口氣,“既然無事,都回去歇著。”五郎出事,別是鄭綏,連他這個未見過麵的人,初聽到消息時,都怔愣良久,傷感不已,何況十娘和五郎兄妹情深。
又望向鄭紜,“四郎,你跟我來一下。”著,一行人便欲離開,隻是還沒有出院門,就瞧見一位老嫗衝了進來,差點直撞到鄭紜身上,隻聽鄭紜喝斥道:“什麼事,急成這樣?”
那老嫗跑得急,氣還未喘得過來,伸手直指旁邊的院子,“隔壁院……隔壁院的紫雲姑娘上吊,殉主了……”
鄭七郎君先愣了一下,瞬間聲色俱厲,“胡八道,我們家從不曾有這樣的事,還不把她的嘴給縫了。”
一瞬間,那老嫗癱在地上,噤聲不敢言。
鄭紜隻得硬得頭皮問:“人現在如何了?”
“同屋的紫霓姑娘現了,讓老奴過來請醫者過去瞧瞧,是身體還是熱著的。”老奴目光瞥了鄭七郎君一眼,滿心忐忑。
“那就讓醫者過去瞧瞧。”溫翁趕了出來。
鄭七郎君轉頭瞧了溫翁一眼,“既然十娘這兒無事,溫主薄也跟我來一趟吧。”頭一次,語氣有些不善,溫翁嘴角泛著一抹苦澀,忙應了聲喏,交待身邊的僮仆幾句,又令醫者去了隔壁的院落,才跟上鄭七郎君。
且一進屋,門都沒有闔上,鄭七郎君就直白道:“既然三位娘子都不頂用,就派幾個得力老練的仆婦把內院管起來,亂成這樣,成什麼樣子,你們倆仔細想想,方才這樣的事,若流傳出去,不給五郎的名聲抹黑,鄭家的家風名聲到底還要不要。”
殉主的事,有失仁義。
而鄭家著稱於外,名聲顯揚,除了經術,便是仁德,正因仁義,方能引鄉裏部曲歸附,能引賓客文士歸附,能引下之士相望,從而在下士林中占一席之地。
若這事一傳揚,必然受到詬病。
這一點,無論是鄭紜,還是溫翁,都深知。
倆人的臉色,與鄭七郎君的臉色一樣,無比肅然起來。
鄭紜喚了聲阿叔,“侄兒不會讓這事傳揚出去的。”
鄭七郎君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瞧了鄭紜一眼,大約方才是真氣到了,“阿盛,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悠悠眾口,你如何能堵。”
“沒有生的事,也就不用擔心傳揚出去。”
溫翁的話音一落,仿佛是為了印證溫翁的話一般,鄭七郎君身邊的仆從扣門稟報:紫雲姑娘已經醒過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