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十四歲,他也曾經在外麵的世界裏生活過,隨著返鄉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拉德也想過留在城市,過上文明人的生活,可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回到涅涅茨人祖祖輩輩生存的這片苦寒之地。
他的夢想渺小得能讓人發笑,但是他卻沒有伸手去抓住這個觸手可及的夢想。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明明目標遠得仿佛是他們頭頂的這漫天繁星,可望而不可及。
他卻頭也不回,正在一步步的向前不停的走“你是想做第二個李小龍?”張寧輕輕搖頭,也許是有人陪他聊天,成功讓他轉移了注意力,在這個時候似乎身體已經不那麼疼了。
“我就是我,千百年來,獨一無二的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去做別人的影子。”張寧淡然道:“一開始,我是為了一個賭約,拚命想要讓自己強大,我想踩著敵人的身體來證明自己的優秀,那時候我每天訓練也很刻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卻很空虛。
也許我自己也知道,為了一時之氣,賭上幾年的青春,這樣的行為看起來應該很傻吧。”說到這裏,張寧的眼睛裏,突然揚起了一縷源自靈魂的悲傷,“後來,我突然知道,我最喜歡,喜歡得不得了的女孩死了。
我甚至沒有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她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她最大的心願是用自己的雙眼好好看看外麵的繁華世界,可是在她身邊有幾十個孤兒,她要教這些孩子讀書識字,要給他們縫補衣裳,要在晚上看他們沒有睡實,沒有蓋好被子……
她一直在為別人活著,到死也沒有再離開那片大山。那時候我就想了,我要懷著對她的思念,走遍天涯海角,代她看盡這個世界上最瑰麗、最險峻、最壯觀、最神奇的景色,做這些需要大量的錢,而我又沒有別的特長,這已經是我唯一的選擇了。”
張寧望著自己的雙手,沉聲道:“當我可以徒手輕而易舉擊倒四五個沒有受過格鬥訓練的成年男人後,我突然開始好奇,一個人賭上自己的生命去訓練,究竟可以變得有多強,我更想知道,人的潛力極限在哪裏。
訓練營的教官曾經說過,實戰是檢驗一切的真理,更是一個拳手成長的催化劑。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變強變強再變強,然後在擂台上去挑戰一個又一個強敵。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格鬥家究竟是什麼樣子,我更想試試,能不能用自己的雙手戰勝他們”拉德終於聽明白了,讓眼前這個男人的夢想,竟然是……世界最強聽到如此狂妄的夢想,拉德真的想笑,可是他張開了嘴,卻驚訝的發現,他竟然根本無法笑出聲來。
一個為了格鬥,已經確定自己活不過四十二歲的男人,他在訓練中已經賭上了生命,那麼想想看,當他終於站在擂台上,麵對自己的對手時,他要打出來的,將是何等燦爛,又是何等破釜沉舟的攻擊?
渴望成為世界最強,渴望了解人類體能與破壞力極限,這種夢想就是最狂熱的火焰,會讓這個男人在站到世界屋脊上之前,永遠野心勃勃不知疲倦,會讓他不停對站在自己前麵的障礙發起挑戰直到把對方踏在腳下。
最可怕的是,對女朋友的刻骨思念與歉疚,融合著絕不能輸的執念,早已經刻進了他的骨髓最深處,就算是比他更強的格鬥家,麵對他發自靈魂的衝擊,大概也會勃然變色……
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必然會讓這個男人變成一台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的戰車就是在這一天,拉德和張寧成了鄰居,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涅涅茨族的孩子,在玩鬧時都可能拿出一根繩子把對方四肢綁得結結實實,這種行為大人非但不會製止,反而會對綁得最好的孩子大加鼓勵。並不是涅涅族人喜歡玩捆綁遊戲。
那些玩繩子的都是男孩,他們從小就接受了綁馴鹿的訓練,這麼做就是為了讓他們長大獨自放牧後,有能力綁住一頭成年馴鹿,並在自己不會受傷的情況下割下鹿葺。也就是在那一天開始,拉德“喜歡”上了割鹿葺。
每天他都會把一份熱氣騰騰的新鮮鹿血送到張寧那裏。他甚至抽時間重新整理了張寧那間屋子,打開一個通氣孔,並在屋子裏挖了一個火塘,徹底結束了張寧在夜間經常被凍醒的曆史。
發現齊烈陽每天吃的東西除了煮豆子就是壓縮餅幹,再吃上幾粒維生素和鈣片用來補充身份必須的物質,拉德就連張寧的一日三餐也接管過來。就在這每天幾次的來來往往中,就算是格鬥領域門外漢的拉德。
都可以清楚看到張寧發瘋似的成長。在遇到張寧之前,拉德絕不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倒立起來,僅僅用六根手指,就能支起身體做俯臥撐。拉德更不會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把全身練得比石頭還硬。
任由他用一根雞蛋粗的木棍對著身體猛抽都沒有任何反應。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一腳就將一棵半尺粗的樺樹攔腰踢斷。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從地上拾起一塊足足有三寸厚的扁平石頭,一拳就將它生生砸碎。
在拉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張寧一掌就在一棵樺樹樹杆上,留下了一道兩寸深的掌印。發現砍完這一掌後,張寧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打轉,就算兩個人已經熟到無話不談,更知道張寧絕對不是那種心狠手辣過河拆橋之輩。
拉德仍然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子下麵湧起。突然,拉德開始為張寧將來可能在擂台上遇到的對手感到擔憂了,因為他們要麵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瘋狂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