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對我身上的傷很有用,李小龍就是因為這樣才長期服用阿司匹林,結果他三十三歲就死了。”
阿司匹林作為一種副作用極小的藥物,在全世界流通極為廣泛,但是這絕對不代表它就對人體隻有益沒有害。服用這種藥物止痛消炎,肝、腎功能會受損,就連出血、融血、造血功能都會有影響。
最可怕的是,長期服用阿司匹林會出現精神錯亂、驚厥甚至是暈迷等副作用。以前張寧根本不明白,為什麼一片小小的阿司匹林就能要了李小龍的命,現在他終於用自己的身體找到了答案。
李小龍每天都在超負荷訓練,為了讓自己的拳速更快反應更敏捷,他甚至接受了肌肉電擊訓練,用來強迫自己的動動神經變得更發達。
這種方法和齊烈陽用木樁對著自己身體猛撞來練習抗打擊能力有著本質的相似:殘忍而有效。同樣道理,幾十年前的李小龍也和張寧現在一樣,在訓練時精神高度集中,可以用自己的意誌戰勝一切,但是一旦鬆懈下來。
往往會在睡夢中痛得清醒過來。這種痛和平時皮膚被什麼東西劃傷造成的疼有著本質的不同,它的疼痛來自身體內部,最可怕的是,就算到現在張寧都不知道自己身體究竟哪個部位在造反。
他走路會疼,揮動手臂會疼,就連呼吸都感到疼,和這些疼一起襲之而來的就是身體發熱,不斷消噬著他的力量,讓他感到越來越虛弱。麵對身體這種狀況,李小龍選擇了長期服用阿司匹林來壓製痛苦。
這種方法的確很有效,有效得甚至已經成為李小龍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用違反自然規則的方法磨練出強大力量,他功成名就,就算是已經死了幾十年,一個涅涅茨族的孩子都能再通過他的名字想起“功夫”這個曾經風靡全世界的名詞。
但是在同時,他也付出了最昂貴的代價。“可是……”拉德猶豫了好半晌,才道:“你病了不吃藥怎麼能行?”
“扛一扛,隻要能挺過去,以後就好了。”
張寧的回答聽起來很不科學,似乎還帶著一種不愛惜自己的意味,但是拉德卻聽懂了。“我們族裏巫醫曾經說過,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身體裏都有一個護佑神。
這個護佑神無時無刻不在和外麵試圖入侵的病魔作戰,如果我們動不動就吃藥去幫助護佑神,時間長了,護佑神就會變懶,手裏握的長矛也會變鈍,越來越無法對抗病魔了。”
張寧輕輕點頭。人類經過上億年進化而來的身體,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脆弱,人類能分布在全世界各個角落,隻要有動物的地方就能看到人類的足跡,這本身就說明,人類對環境擁有最優秀的適應能力。
張寧堅持不肯服用阿司匹林,就是強迫自己的身體對炎症做出反應,隻要他能反複堅持,身體不斷麵對炎症考驗,會自然在這個領域產生變化,讓張寧比正常人更能抵抗炎症反應,不容易因為炎症病倒。
拉德望著眼前這個坐在積雪裏,虛弱得就連自己都能打倒的男人,他真的無法想象,這個男人就是今天下午一言不發,就能嚇得自己身邊三條薩摩爾犬都不敢放聲咆哮的超級強者,在拉德反應過來之前。
一句話已經衝口而出:“李小龍吃了阿司匹林隻活到三十三歲,你生病不吃藥,晚上一個人疼得鑽進雪堆裏發抖,這樣下去又能活多久?”他可真是一個孩子,也隻有孩子才會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種“交淺言深”的話。
張寧輕輕籲出肺葉裏的一口悶氣,他現在就算是呼吸,都會引發身體裏一股莫明的灼痛。“我小時候算過命,算命的先生說,我這一輩子活不過四十二歲。”
四十二歲
就算是對生活在極北苦寒之地的涅涅茨族人來說,這個壽命都顯得太過短暫了一些。拉德呆呆的望著這個一臉平淡,仿佛在說別人事情的男人,過了好久,他才低聲道:“為什麼?”
拉德真的不懂,為什麼明明知道繼續下去,會讓自己折壽幾十年,前麵還有李小龍這樣一個鮮明的例子,張寧依然可以如此坦然,依然不知死活的進行這種近乎自虐的訓練,在忍受著絕對痛苦一點點變得強大的同時。
任由壽命以幾倍的速度在自己身體裏流失。現在天這麼冷,空氣中沒有一絲霧氣,剩下的就是一片坦坦蕩蕩的潔淨與純真,張寧抬起頭望著皎潔的天空下那片浩瀚無邊,不知道存在著多少神奇與故事,曾經讓多少古人為之愴然的星海。
如果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真的有外星人,甚至是有“神”的存在,當他們以俯視的姿態望下來時,又有誰會知道,在這個小小的藍色星球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涅涅茨族的男孩。
正在樺樹林裏比肩夜話?張寧悠然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一輩子汲汲無名的活著,他們不停的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每天在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煩惱,什麼未來,什麼希望,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這樣的人生,就算是長命百歲又有什麼好羨慕的?可是有些人,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匆匆活了二十載,卻率性而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當他們恰逢風雲際會,以自己的生命為筆,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含笑而去。
又有誰敢說他們沒有活出自己的精彩,沒有畫出自己的燦爛?”望著這個仰頭望天,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神采的男人,拉德的心裏竟然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妒忌和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