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洞口處那種火光,雖然溫暖,但此刻已不是給活人使用,它是鬼點燈,活人靠過去就得死,死在林子楓的手裏。
一個時辰過去了,林子楓明顯的感覺胃裏那些蝦仁消化得差不多,蛋白質用在抗寒時,遠沒有一塊兒巧克力棒實用,林子楓從包裹裏拿出一塊,咀嚼了一塊兒甜食,並將包裝紙搓成小球塞進石縫中。
突然,林子楓感覺到身體右邊的幾根青色大麻藤抖了一下,山猴或蛇蟒爬過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林子楓猜想,有人忍不住來了。
林子楓心情平靜,從那根粗大麻藤的異動可以推斷出,那個家夥正從林子楓身體左翼的岩壁上攀下來,離自己大概不足兩米。
由於林子楓身後貼靠的岩壁有點凹陷,所以身子能略略傾斜,如鑲嵌一般地掛在岩壁上。林子楓將自己使勁兒後仰,左手偷摸著拽過一根從頭頂垂下的麻藤,狠狠咬在嘴裏,以便待會兒空出手時,身體的重心不容易從岩壁上撲趴下去。
“嘶嘶哈,嘶嘶哈,咻咻……”一個喘著急切粗氣的家夥,由上而下漸漸地向林子楓越靠越近。能聽得出,他在岩壁高處凍僵了,此時此刻正急著往下爬,急促的呼吸中帶著雜亂,更準確地說,裏麵充斥著一種恐懼,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追咬他。他急需要一種溫暖的火光。
林子楓的心,漸漸穩定下來,能感覺得出來,不遠處的這人,不像實力強大的殺手。他的作戰技巧和實戰經驗最多能夠算的算是NO20靠後的位置。
“嘶嘶,咻咻。”這個慌張逃命的家夥,確實凍壞了,他一邊往下倉促地攀爬,一邊抽吸著凍出的鼻涕。林子楓依舊躺在夜風中的岩壁上,嘴裏咬著麻藤,兩隻眼珠在暗處斜視著這個家夥,像等待獵物靠近一般,等待他從自己身邊爬過。
這家夥在爬動的時候,隻顧不斷地仰臉朝上張望,仿佛這個島嶼之上,就隻剩他心中那個最為恐懼的敵人似的。
就在這個殺手的肩膀、與躲在暗處的林子楓的肩膀出現水平的瞬間,林子楓右手嗖地一甩,從自己的左肩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左手抓回咬在嘴裏的麻藤,腳跟用力反蹬岩棱,身體如突然閉合的另一半鐵夾片似的,噗地一下竄上了那個海盜強兵的身後。
“呃嗬!”隻聽得一聲欲要叫喊卻又突然失重落空的抽吸,從這家夥嘴裏擠出。這其實就是人在最恐懼和最沒安全感的時刻,突然遭受到驚嚇,不等發出撕心裂肺的喊,不等釋放出爬滿在神經線上的恐怖,生命就給奪去了一樣。
鋒利的匕首,從那家夥脖子底下塞進去,使勁貼上他的咽喉,閃電一般重重地抹了一下,割開了一刀。
右手完成宰殺動作之後,及時抓握在麻藤上,林子楓用膝蓋奮力頂住這個殺手的身體,使他不會隨然衰落。待到林子楓找到重心找穩,才用雙腳勾住他的胳肢窩,將他甩丟到一旁。
黑暗的山壁下,傳來一聲沉悶的響,他的身體砸在了一簇灌木上,因為有呼呼作響的山風,所以人不仔細聽,幾乎察覺不出那是一具屍身落地的響動。
宰殺了這個殺手,我重新甩蕩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再次埋伏著等待,等待下一刻忍不住要靠近火光的殺手。
海風從島嶼豁口處,吹來得更猛烈了一些,但它吹不透這霧氣籠罩的夜,吹不散這場殘酷的廝殺,吹不到林子楓堅冷如冰的心。
林子楓已經渾身濕透,雙手抱著幾根粗大的蔓藤,安靜地貼靠在岩壁上。又過了一個小時,當林子吐咽下第二根高卡路裏的巧克力棒時,忽然感覺抱在懷裏的麻藤**了一下,就仿佛這些粗大的植物突然之間變活成了巨蟒。
寒意宛如無數針尖,霎時遍布我的脊背,憑著這股異動帶來驚悚,林子楓已略略感覺得出來,又有人上鉤了,隻是不知道這次出現在這裏的人實力如何。隻要實力不是達到5號殺手的那種實力,那麼要想殺了對方,對於林子楓來說都不是太難的事情。
而如果是個位數的殺手,林子楓就得從長計議。因為,實力能夠到達這種程度,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個陷進。而那種人一旦出現,隻有一個可能。他知道這是個陷進,但是卻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身體來引出躲在暗處的林子楓。
又是一陣悸動,從林子楓懷抱著的幾根麻藤中發出,林子楓趕緊並慢慢地釋放開抱在懷裏的蔓藤,將雙手緩緩摳抓在石壁上。
當林子楓抬起下巴,翻著眼珠往頭頂那黑漆漆、風颼颼地岩壁上看時,卻很難望穿,更難看到那團酷似人形的黑影到底在哪裏搖晃著。
林子楓最希望的是,自己一手拉緊麻藤,一手將狙擊步槍搭在麻藤上麵,等到那個下爬的家夥,屁股撞在我槍口上的時候,再用一顆飛射出來的子彈告訴他:“你上當了,你玩完了。”
可是,這種理想化得行為根本行不通,林子楓根本不確定他會抓哪一根麻藤,萬一與自己抓在了同一根麻藤上,那樣實力的一個家夥,又怎能感覺不出異動,怎麼不心生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