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學(2 / 3)

父子倆,在幾棟宿舍樓間轉悠了一圈,才找到了金融學院3#男生宿舍樓。

雖然不高的3樓,臃腫的父親就氣喘籲籲了,找到318室,杜飛打開宿舍門,桌子上,床上還存留著上一級師哥的東西。

他的父親就迫不及待的一屁股夯在有灰塵的床板上,沉重的身體夯出一陣卟頭,並從褲兜裏掏出一盒香煙,抽了出一根,剛點上,就在地板上搓死了,扔在了垃圾桶裏。

他看父親滿頭大汗,就順手從包裏拿出一瓶飲料給父親喝,他的父親搖了下頭說:“你喝吧,我趕緊給你鋪鋪被子,待會兒,同學都來了東西都沒地方擱嘍。”

他的父親十多年不幹這種雜活了,不是懶惰,是沒有時間,都是他母親打理家務。

他的父親把從家裏帶來的被子托上雙層床,挪動著臃腫的身體,攀爬上搖搖晃晃的雙層床,拿起一把掃把頭,打掃著床板上的灰塵,鋪好了床鋪,有點土頭土腦的坐在了鋪好的床上,像個孩子。

他的父親和他說:“飛啊,我把學校發的被子,褥子捎回家讓你媽洗洗,改天我來看你的時候,捎過來你倒換用,學校的被罩,毛巾記得自己洗洗再用。”

他倚著個床腿,一邊玩手機,一邊答應著,嗯嗯。

他的父親從床梯上小心翼翼的出啦下來,和他一起走到宿舍陽台,看著樓下大包小包的家長和孩子。

父親感到了一股欣慰,又感到了一份說不出的感覺。

他的父親一手扶著陽台欄杆,另一隻手使勁抬高拍了下他那骨幹的肩膀說:“飛啊,從今天起你就要學會獨立,你長大了,在家你媽老寵著你,在學校不要惹事,給我省點心。”

“時間也不早了,那就走了。”他的父親又說。

他撅了下嘴回了句:“恩,我送你下樓吧,爸。”

他的父親又一次使勁抬高了手拍了下兒子那骨幹的肩膀,隻是這次用力抓了一下,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但又縮了回去。

這次高個子的他跟在有些臃腫,走路有點晃晃悠悠的父親後麵,走到了樓下,走到了極限路,走到了體育場,他的父親轉身看著兒子,又一次使勁抬高了雙手,拍了下兒子那骨幹的雙肩。

但這次一句話也沒說,上了那輛黑色高級奔馳轎車,從褐色真皮椅上拿起了墨鏡哈了口氣,擦了擦戴上了,熟練的係上了安全帶,鑰匙一插,發動機咕隆隆的響起來,兩個煙筒分別冒了股白蒸汽,就緩緩的消失在他的眼睛裏,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父愛,第一次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不舍。

父愛如山,不需要太多的雕飾,更不需要太多柔情似水,隻需要朦朦朧朧的矗立就足夠了。

轉眼間,下午兩點鍾了。

但,杜飛所在的宿舍裏還有兩個空鋪。

這時,突然有同學說:“這兩個空鋪不來人的話,就忒好了,那的放多少行李啊。”

就在這時,聽見樓道裏傳來吧嗒,吧嗒的高跟鞋聲,伴隨著女人的哈哈笑聲。

一會兒,一個年輕女人推開了318宿舍的門,一身正裝板板整整的,穿著一雙橘黃色高跟鞋,身上散發著一股香水味,一頭柔順的散發,右手領著一個深紅挎包,左手拉了個黑色拉杆皮箱。

麵帶微笑的說:“哎呦,都來齊了啊。”整個人就像《紅樓夢》裏的王熙鳳。

如果不看她身後靠門扛的男孩,會被誤認為是某個舍友的女朋友,來宿舍找男友。

因為她,雖然兒子都上大學了,還像是夕陽下的新娘,一點不像四十多歲的女人。

那個男孩背著黑色背包,兩手托著學校發的藍色被褥大包裹,用手巴拉了下歪倒的行李,從門口挪動著擠了進去,他一臉清秀,其中左耳垂戴著銀色耳釘,穿了一身黑色小領修身西裝,頭發梳理的利索見底,兩鬢卻是光光的,有點像RB動畫《灌籃高手》裏的三井壽,中等個子175左右,但是體型胖瘦均襯,算是小鮮肉的類型,也是當下少女們的菜。

顯然這是一對母子,無論穿戴風格,還是相貌都是那麼吻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侶,真讓人不可思議,又讓人羨慕嫉妒。

那個中年女人叫了聲:“瑞瑞,把門後那個掃把頭遞給我來。”

原來那個酷似三井壽的男孩叫瑞瑞,顯然是小名,大名叫夏洛瑞,是本地JN市人。

他的母親是SD省第一實驗中學的高級英語老師,希望他畢業後像他爸那樣,能夠去財政局那樣的單位,找份穩定體麵還有出息的工作,將來可以留在濟南本地工作,不希望他走遠。

無論何時,每個父母都會為孩子未雨綢繆,尤其是這種城裏的獨苗高幹子女。

而對於農村孩子,就顯的不是那麼在乎了。

因為他們的夢想就是走出大山,走向城市,至於那個城市不是特別重要。

因為他們的父母,早就享受夠了農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夏洛瑞的母親可能由於自身老師的原因,不一會兒就和同學們打成了一片,一邊打聽這個同學哪的,一邊問那個同學哪的,就在4號床下鋪,用掃把頭,輕輕打掃著,又從包裏拿出衛生紙,擦床板上的殘留灰塵。

他呆立在母親身旁幫忙遞被子,褥子什麼的,他的母親把褥子鋪好,兩隻手對折展開床單,用手處理著皺褶的地方,把被子疊成豆腐塊,放在床頭。

他的母親又去整理床底,把臉盆,鞋子擺成兩點一線,不知道的還以為軍訓開始了,教官在演示疊被子,整理宿舍呢。

也許每個母親都一樣,也許每個母親都不一樣,無論你的母親是老師,還是公務員,還是農民,那又如何呢,她們是最美的女人不是嗎?

同學們看著夏洛瑞的母親,給兒子整理衣領子,腦海裏會想些什麼呢?

我們不會懂,隻有問每個人,不同的生活環境對母愛的理解,也不盡相同。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三點鍾,他陪著母親談說著下了樓,兩個人像姐弟,像情侶。

雖然他是本地的,按常理隨時可以產空回家,但還是站在母親離去的路口遠遠地看著,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到了宿舍。

此時,下午六點了,七點半就要開班會了。

杜飛臥在床上玩手機,夏洛瑞坐在床上和同學聊濟南哪些景點,還有的同學躺在床上閉目小憩。

就在這時,關著的門被叱啦推開了,進來了一個皮膚黝黑,因為一副瘦腮幫,顯得下巴很尖,鼻梁很高的人;

他細高挑的身材,卻留了土裏土氣的青年頭,雖時至秋天卻被汗濕透了。

他明顯因為營養不足,顯得太過老成。

甚至,沒有人願意多看他一眼,雖然他不醜,隻是因為從他身上總讓人覺得有點傷感,淒涼。

他戴了個土裏土氣的黑框眼鏡,肩膀上一根竹扁擔,一端挑著拉鏈開了的鼓鼓腔腔的牛仔包裹,一邊是紅藍花紋普囊開來的豆粕袋子,像個80-90年代的鄉下叫貨郎,真的太接地氣了,怎麼看也不像個學生。

宿舍裏五個人的眼睛就像串聯的燈泡,幾乎同時另眼看著不速之客一樣,這個人頓時臉紅到了脖子,就身體有點哆嗦的放下他那肩上沉重的扁擔,又很不自然的低頭去扒拉他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