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晚寒氣的降臨,水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分遍在四處的同學蠢蠢欲動於孤獨的夜晚,與月光觥籌交錯。
虛虛實實的天空,絳藍色的天空,夾雜霓虹的天空,像個無窮盡的蓋頭,蒙在大地上麵。
白塔看見陳美琳一人站在潤溪湖邊,朝向東邊的遊泳館,一動不動,自己走過去看個究竟。
水中的月亮深邃無比,陳美琳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湖中,起了的波紋擾動了整個湖水的安靜。
月亮也虛幻了起來。
而此刻陳美琳正數打起多少個波浪。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五個。
……
哦,六個。陳美琳自言自語。
陳美琳雙手合十,竟擰出個骨骼顫動的響聲,像錯位的枝節,發出抵抗。
接著引來無盡的骨骼關節錯位的痛楚。
她痛得蹲在地上,並不知道白塔和藍紫若已經站在她身後。陳美琳又想起她的媽媽,一下子擠出幾滴大大的眼淚:“媽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千不該,萬不該……”
這時候的陳美琳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清晰到知覺塵埃的重輕,知覺自己的所在所從,可是她不甘心。如果一切都過去,就無從告白,宛如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宛如發生也無從知曉,宛如知曉也無可奈何,宛如,明天下雨或者天晴,就一切無需告白。
多麼形象的枷鎖。多麼抽象的推理。多麼虛無的假設。
可是一想起了近日發生的事情,她又歎了歎:“媽媽如果知道這一切,一定會支持我們的。對不起,我也不想騙你,不想……”
“騙什麼?”白塔從後頭突然問道。
陳美琳冷不丁地嚇倒在地上,抬頭看見藍紫若把扶她起來,被嚇得六神無主。
“你看,都把她嚇壞了。”藍紫若責怪道。
“白大哥,藍姐姐,你們怎麼來了?”陳美琳問道。
“嗬嗬,看你發呆的樣子還蠻好玩的。”白塔不管她魂不守舍,裝作冷漠的樣子;“尤其你哭的時候,蠻可愛的!”
“沒見過你這麼幸災樂禍的。”藍紫若心覺石頭落地,不再莫名地感到自己沉落穀底,不再嗔怪白塔,倒是能更釋然地責罵起他了。
“那是,可不見得你們好。你們要是好了,我就遭殃了。”白塔終於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想什麼呢?”藍紫若問陳美琳。
“沒,沒什麼,就是有點想,想家,想媽媽……”陳美琳慌亂之中,抓住自己的衣襟。
“別多想了,咱們去買點東西……”藍紫若安慰道。
“嗯。”陳美琳說。
“別多想了,有姐姐在呢,晚上姐姐教你針織。”藍紫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