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六歲小子的一席話,說得少爺小姐們全都有些麵紅筋脹了。
肖毅見狀又抿嘴一笑,口氣裏有了一些調侃之意:
“我自幼便是菜瓜苦命卑賤下作,為求活命也從來不要什麼臉麵什麼自尊。所以真要讓我肖毅選,我就選爵爺給出的第一條路作為長期方略……”
他的臉色又一變:“不過這細略嘛,卻該好好地說道說道——既然要當狗,就要當這蠻夷治下的最大惡狗,平日裏不叫,一叫震天價響!”
“哦?!”
話到此處,一眾少爺小姐都覺驚異。桑琨卻抿嘴一笑,桑倫也手捋頜下長須,目光中露出了無限期待和欣賞。
“小毅,說說,這惡狗該如何當?”
桑倫忍不住問道。
肖毅卻對桑倫抱拳一揖,反問道:
“敢問爵爺,這蠻夷置爵幾等?”
“基本效仿我中州,公、侯、伯、子、男五等,公爵以下每等又添了個‘準’爵。”
“爵爺現在不過蠻夷‘準男爵’,說起話來無論在蠻夷和中州都分量有限得緊呐,未來晉升的空間也很大……”
肖毅臉上的笑,甚至有了幾分蔫吧壞的味道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該盡心向南蠻王朝奉事,即使作這蠻夷之狗,也要不斷把脖子上的項圈換得更大更亮?”
即使桑倫一直抱有苦苦隱忍、靜待時機之心,肖毅所想,卻也實在超出了他過去思考的範疇。
肖毅卻很堅定:“正該如此!我再敢問爵爺並各位少爺小姐,八年前我陵南淪陷,最關鍵的原因是什麼?”
眾人怔愣片刻,紛紛喃喃出聲——
汪鳴:“蠻皇橫空出世,蠻域變強……”
梁騰保:“獸軍傾巢而出,我軍疏於防範……”
霍探玉:“在蠻皇統領之下,半獸人各族突然變得團結,將領變得智慧,熟知陵南地理,軍隊戰力也變得異乎尋常的強大……”
桑坦:“所以導致我軍處處失去先機,又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鎖南三閘’被破……”
桑烈皓:“三閘一破,淪陷已成必然……”
桑文馨:“哎呀你這小黑子真是急人!你就說你的答案唄!”
肖毅收了笑容,臉色肅穆凝重,那份成熟看上去完全與他的年少不符:
“說得都對,但我卻不這麼看!過去百年陵南都固若金湯,八年前卻突然淪陷,固然有蠻域出了蠻皇這樣的強者因此變得強大的因素在,但最關鍵的因素卻在於,我們背靠著一個四分五裂的中州!”
哦?!眾人內心驚歎不已。
這一點,卻是都沒有想得他這麼深遠,也不知他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想我中州聖帝在位、大夏鼎盛之時,四海莫不臣服,五夷年年進貢。即使蠻皇再強,也絕不敢和一個統一的中州相抗!可恨我中州人最擅內耗內鬥,給了蠻皇一個千載難逢之機!所以在我看來,中州不能六合歸一,即使我們在陵南能夠起事又能有所成就,也終歸是小成難以大成,最終也絕難撼動蠻域之基而得保陵南不得而複失!所以爵爺和諸位,是否想聽我肖毅的‘細略’?”
“當然想聽,你快快說來!”
桑倫迫不及待,搶在其他人之前急道。
“我選爵爺的第一條路為長期方略,而這細略的第一步,就是作這蠻夷治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最大惡狗!還要努力作蠻夷攻我中原的急先鋒!”
肖毅又手扶沙盤抿嘴一笑:
“大家想想,我大夏帝國時期的‘五胡亂上京’、‘四夷禍中原’時的情景。隻有在那樣的時刻,我中州人才會擱置內部紛爭、團結一致對外!蠻皇今日用我北人治北,毫無疑問是在利用我們,在我看來,他一樣的能反過來為我們所用!當我們默默為他當狗,平日裏根本不叫,有朝一日身背南蠻高功、手握重兵、強大得足夠反過頭來向他和整個蠻域發出咆哮之時,大家想想,會怎樣?”
轟!
眾人全都怔愣在當場!
敢情這小子口中所說的這“惡狗”,不光是想光複陵南,還想著一統中州,再重新反過頭來作蠻皇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