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俞夢揚歎息一聲，“你為什麼會流淚，雪竹。”
“沒有為什麼，我隻是想流淚。”
“好吧，一起走走，雪竹。”俞夢揚提議。
他們漫步在甬長的林蔭道上，那裏很安靜，很幽僻，月光從樹葉間傾灑下來，冰冷，潔白，留下斑駁的影子。
他們默默走了好長一段路，誰都沒有開口。
“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俞夢揚沉吟，他無法回答，所以問：“你對生命有困惑嗎？”
“我常常想生命是一種好悲哀的東西，它在你懵然無知的時候來到人間，卻在你感悟這個世界的時候匆匆而去，來即非你所願，去更非你所想，難怪文人們傷春悲秋的詩篇那麼多，我想那不隻是對時光流逝的感歎，更是對生命的疑問和無奈吧。”
“怎麼你的思想也會變得這麼灰暗？”
“我不知道。當我走過一段路，再回過頭想一想，一切都象是夢，我不知道我們忙忙碌碌到底為了什麼，四年的求學，唯一的收獲就是換來一紙文憑，人生真的好虛無，聚了散，散了聚，四年的相守，就為了這一刻的別離嗎？在分手的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好淒涼好茫然。”
“你說生命來非你所想，去非你所願，所以我們就該為生命負責，因為是別人給了我們生存的權利，所以生命就不僅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我們求學、工作，忙忙碌碌，都是為了這份責任，那麼又何必為今天的分手傷感呢？你的人生不過才剛剛開始，當你經曆過新的生活，你就會發現今天的悲傷不過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哥哥，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為你已經經曆過？”
“不錯，我曾經有過和你相同的感受，恐怕我當時的感觸比你還要多，還要深。”
雪竹抬起眼睛望向他，她的眼裏尚殘留著淚痕，她的眸子卻是又清又亮，她的嘴角湧起一絲嫣然的微笑，歉然地低語：“對不起，哥哥，讓我影響了你的情緒。”
“不要跟哥哥說對不起。其實，要說這句話的應該是我才對。”
“哥哥！”
“雪竹，我知道你一直不開心。”
“我沒有。”雪竹垂下頭，無力地反駁。
“你的不開心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騙不了任何人。雪竹，你真的讓自己陷得這麼深？真的不能忘記他？”
雪竹默然無語。
“哎！”俞夢揚無奈地長歎，“雪竹，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他的家庭背景是怎樣的？他有無兄弟姐妹？他的過去有沒有不良記錄，他交往過哪些女朋友？這些你都清楚嗎？”
雪竹抬起頭，定定地望著他，認認真真地說：“哥哥，你和他認識很久，是不是？你對他足夠了解，是不是？你知道他的曆史是怎樣的，是不是？”
“雪竹，你這麼說什麼意思？你真的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是的，哥哥，他的過去我不知道，他的曆史對我來說隻是一片空白。他就象山裏的雲霧，虛無飄緲。我想走進他，可是我根本無法捕捉他。”
俞夢揚鎖緊了眉，凝望著她，很久很久，他深吸了口氣，緩緩地，慢慢地，字斟句酌地問：“你想讓我給你講他的曆史？”
“是的，求求你告訴我，好嗎？”
俞夢揚緊緊地盯視著她，那目光艱深而難懂，足有二、三十秒鍾，他才冷冰冰地說：“和他認識了這麼久，你居然對他一無所知，還把自己陷得這麼深！”
雪竹在他那長時間的注視下，已經身不由己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
“你坐下！”俞夢揚嘶啞地命令。
雪竹情不自禁地坐下，情不自禁地凝望著他。
俞夢揚卻沒有坐，他倚在樹杆上，仰起頭，可以看見天邊的月亮，又清又圓，星光點點，夜空是那麼迷人，不過他卻沒有心情欣賞。他的目光就如同幽深的看不見底的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