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堂穀居於無望涯崖底,世人眼中的凡間地獄,崖底片片海棠花爭相開放,嬌豔欲滴,細看花徑周圍圍繞著絲絲生氣,從崖底深處向外蔓延,連綿不絕,向裏走,海棠花竟與曼陀羅交相輝映,而那成片的曼陀羅竟都是虛妄的影子,那生氣便是從花蕊處向外蔓延,再往裏走,世間罕見的紫玉明珠順山穀兩側整齊的排列著,在光芒深處的盡頭,月朗星稀,藍鳶般的天空星群閃爍,海棠做椅海棠做裳,一身披朱紅玉袍男子順椅而躺,柔弱無骨,手指翹起,輕輕纏繞散落在額間的秀發。眼中透著濃濃的媚。朱唇微啟,聲音宛如山間清風劃過片片竹林,清脆動聽,‘離草鎮一事辦的怎麼樣了?’
‘回稟魔君,事情已辦妥,而且……屬下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清居山的弟子,’坐椅下方跪著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眼神淩厲又不失恭敬,一血色刀疤自左眉間穿過鼻梁延伸到右側脖間,失去了蹤跡。
椅上的男子在聽到清居山幾個字時眼神瞬間變得暴虐,整個人都處在了爆發的邊緣,跪著的男子見此自知犯了大忌,額間汗滴如柱,雙手有些許顫抖,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坐椅上傳來奪命般的聲音,與那清脆之聲絲毫不符,充滿了暴怒與憤恨‘殺了!’
‘屬下遵命!’得到了命令,一陣黑煙飄過,坐椅下哪還有刀疤男子的身影?
‘尊尚何需在意,莫不是……’一身霓裳羽衣,一雙玉手,柔弱無骨般從大腿內側輕輕挑起那薄如蟬翼的裙擺,嘴角浮現著若有若無,似是而非的微笑,一雙勾人桃花眼微閉,枕在某人大腿,輕輕浮動著,香豔不及。
‘滾!’前一瞬,空氣中還彌漫著欲望的味道,下一秒,美人已飛出殿內,殘留一絲香氣。‘他!豈是你們所能隨意議論的!找死!’無墨臉色陰沉如海,眼中各種情緒交錯,在生死間定格。
愛恨糾葛,心死還是已瘋,解藥是你,還是我。
清居山腳下,大雨傾盆如柱,烏雲蓋頂,狂風怒哄,如此之勢,已經連續了三天三夜,桃花連枝葉一齊斷落,毫無章法,滿地桃瓣,隨雨水流向遠處。
一身著白衣男子跪於滂沱大雨中,渾身泥濘不堪,身旁跪一人,麵無表情,一雙玉眸望不到底,任何探究都在眼底石沉大海,看不透,據山上藥童說,兩人已跪了三天三夜,這雨,便下到至今。
‘自古師命不可違,天命不可抗,你二人此時跪於我清居山,已違背天地法則!’
山頂,清風明月、綠草如茵,老人覆手站立,手中拿一龍紋玉佩,反複撫摸,眼中透著懷念與痛苦。口中卻是那天地道法。
‘滅門之仇!承姬不報!無顏苟活於世,’山下所跪之人便是那密道中的承姬與師父拚上性命也要護於周全的小弟子。
‘人生在世,何必苦苦執著於愛恨情仇。學著放下,想必這也是你師傅的意思。’楚忘望著無名村方向,目光深不見底,身邊草木慢慢枯萎,直至冰霜滿布,藥童自覺退至一旁,低頭不語。
承姬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額頭頓時布滿血絲,眼神堅定!
‘請道長收留!’
‘你是不是早知他會來找我,所以獨留他一人,你讓我如何抉擇!’楚忘捏著手中的玉佩,幾近破碎,最後卻都及時收手,看的旁邊書童額間大汗直流,來山頂稟報的弟子站在一邊不敢上前。
又過了幾個時辰,
‘師父?’書童看不下去,上前提醒正在神遊的楚忘。
“也罷,緣起緣滅,該來的,終歸逃不掉,”楚忘神色複雜,不是望著承姬,而是望著他身旁的紅衣女子,難道,這天命,終究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