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窗台繁花盛開(3 / 3)

我想,是該徹底忘記你了羅淺,既然有些東西真的就像是握在掌心裏的沙。

我長舒一口氣,推開擋住去路的阿魯,第一次主動走向沈莫琪。

我說:“沈莫琪,和我重新開始吧,既然如今我們同樣已經一無所有。”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其實,我最該感謝的就是那群襲擊了我和阿魯的同行,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們給了我勇氣和新生。

五、我要在窗前種滿花朵,牽著她的手,看花開花落,繾綣四季。

2012年10月,我們利用沈莫琪的小房子做抵押貸款,開起了自己的同城快遞公司。

當然,沈莫琪是老板。

我終於學會在女孩麵前放下那其實虛無縹緲的男人的自尊,安於為她當一名小小的快遞員。

雖然,我和阿魯開著三輪行駛在灑滿陽光的長街上時,還是會想起當初坐在我單車後座上的那個你,但是,如今的我想起你來,臉上已經可以泛起寬慰的微笑。

最好的結果頁莫過於此了吧羅淺,我們分開了,我們遇到了視我們如生命的新人,我們後來很幸福。

吹著口哨的阿魯對我說,終有一天他也會遇到一個好女孩。

我說一定會的。步行街口那個賣涼皮的女孩就不錯,每次都會往他的碗裏多加很多份量。

他猛捶我的肩膀,說:“扯淡!”

我要跟沈莫琪結婚了羅淺,因為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珍貴的東西可以送給她。

我想給她一個承諾,天長地久,永不離棄。

曾經,我也很想把這樣的承諾送給你。

我想了很久,還是沒能像當初的你那麼有勇氣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我們的婚禮很簡單,她的家人,我的家人,還有伴郎阿魯。

我最感動的是,她媽媽在我們婚禮時拉著我的手對我說的那句話,她說:“北安啊,照顧好我女兒,房子小可以共用努力換大的,沒有錢可以一點點的積攢,最重要的是兩顆心要牢牢地綁在一起。”

“兩顆心的能量總比一顆大吧。”

我微笑著點頭,眼眶中卻盈滿了淚水。

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了羅淺,因為一開始是我沒有信心,沒有勇氣,是我率先放棄。

我不知道,如果我們的兩顆心現在還牢牢綁在一起,如今的你我會是什麼樣?

當初不成熟的我,是那樣自私地把自以為是的放手當成了幸福,強加給了發誓要留在原地的你。

羅淺,如果有朝一日我們真的還能碰見,請我們彼此微笑好不好。

因為,當我緊緊地握著沈莫琪的手走過並不算長的紅毯的時候,臉上也是微笑著的。那笑容一點也不違心,離開你之後,我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真心微笑了呢,原來時間真的可以讓一切痊愈。

我左胸內的某處地方,有一粒種子,一棵小小的花樹。

我看見,它在莊重的婚禮進行曲中一點點凋謝,落敗,待到積雪融化的來年重新盛放。

再見吧親愛的羅淺,此時此刻,以天長地久的名義。

我將跟你一樣,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我們住在小小的房子裏,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然後慢慢變老,臉上長滿皺紋。

我要在窗前種滿花朵,牽著她的手,看花開花落,繾綣四季。

我不想去追究自己愛你勝過於愛她,還是愛她勝過於愛你。

有些愛天長地久。

有些愛注定分崩離析。

就像有些花朵能夠結出果實,而有些花朵注定飄零在秋風裏。

所有的花朵都曾向著陽光努力生長,如此,而已。

知道麼羅淺,與沈莫琪結婚的那一夜,我第一次看見她哭。

她就那樣講腦袋埋進我的胸膛裏,放聲哭泣,哭了很久,然後,抬起頭來,笑著對我說:“李北安,曾有一段時間,我覺得這一輩子都無法讓你回頭了,你不知道那時的我是多麼絕望。”

我說:“對不起。”

她說:“愛不就是這樣嗎,也許某一天你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誓言,卻依舊把某個人記在心底。”

她說:“放心啦李北安,以後我會很小心很小心,不去碰觸那裏。現在,手術已經bingo,就待你自己慢慢恢複,疤痕徹底痊愈了。”

她還說:“我相信,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

月光稀薄的深夜裏,我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用下巴摩挲著她的腦袋,輕聲對她說:“可惡喲沈莫琪,為什麼一眼就將我看穿!”

“當當!”

臥室外的阿魯和其他朋友迫不及待地敲門了,他故意抬高了聲音,大聲地對著裏麵喊:“你們的洞房好沒有意思,早知道去步行街吃涼皮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呢,善解人意的愛人和父母,不離不棄的朋友,小小的溫暖港灣,以及,記憶裏那個漸漸模糊的你。

六、因為,我此去,必將遙遙無期

我沒想到會再次遇到你羅淺。

人頭攢動的醫院裏麵,原本陪媽媽去做全方位體檢的你看到我後,像個看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般向著我撒腿飛奔。

而彼時,沈莫琪正躺在我對麵的觀察室裏做產檢。

醫生告訴我說,我們的寶寶已經一個月了,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枚小小的蠶豆,剛剛發芽,生長。

你不顧母親的勸阻,在我麵前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說:“李北安,那一天我沒嫁,我逃婚了,我勇敢吧?”

你一連串的問句讓我有些手足無措,可是,我所能做的隻是那樣定定地看著你。

“我們約好的,如果這個城市裏沒人祝福我們,我們就離開這裏,去再也沒人找到的地方。”說到此,你頓了一下,“當然,你可以考慮帶上阿魯。”

“對了,阿魯現在怎麼樣,還是那麼多話嗎?”

對麵的我,依然那樣定定的看著你。

明顯的,我感到自己的手指抖了一下,我看見你額頭的劉海被風吹亂了,大學時,我經常會為你整理頭發的。

“說話啊?”

眼圈微紅的你有些焦急。

而彼時,不遠處觀察室的房門打開了,我看見穿了一條長長的水綠色棉布裙的沈莫琪走了出來。

看到你後,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隻定定地站在那裏,一步也不敢上前。

空氣,仿佛一下子靜止。

“快走吧羅淺。”

你的媽媽又在催促你了,與我四目相對時,投來一個尷尬的微笑。

長達三分鍾的沉默,我終於鼓足了勇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對你說了“對不起”。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向著一旁的沈莫琪走去。

走廊的盡頭,沈莫琪緊緊握著我的手,她的掌心裏滿是汗。

她說:“李北安,我以為要失去你了。”

我笑著對她說:“傻瓜!”

我聽見背後的你大聲地叫了我的名字,你說:“李北安,剛才的話都是開玩笑的,騙你的。”

我抬起胳膊對著背後揮手。

你明白吧羅淺,有些事情說過了再見,就再也無法回去。

長長的樓梯上,我背著沈莫琪下樓。

她說,她的腿有些軟。

她的雙臂緊緊地摟住我的脖頸,就像一個生怕被丟下的孩子,不顧一切抓緊最親近的人。

“那是誰啊?”

發動汽車,坐在副駕駛上的沈莫琪明知故問。

我知道那是她在有意敲打我了。

我對著後視鏡微微一笑,我說:“一個故人!”

時速60公裏,是城市街道限定的速度。

也是我離開你時的速度。

後視鏡漸漸拉長的景深裏有許多幸福或者憂傷著的路人,一個個的幸福和憂傷組成了我們之間漸行漸遠的距離。

而親愛的羅淺,這一次,請你不要再等。

因為,我此去,必將遙遙無期!

編輯/眸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