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唐山大地震》人物悲喜情感轉換
風格與特色
作者:張仁香
[摘要]電影《唐山大地震》改編自加拿大華人女作家張翎的中篇小說《餘震》。它以1976年發生在唐山豐南縣的78級大地震這一真實的曆史事件為底本,主要演繹了地震中李元妮一家人的悲歡離合。影片一改小說的悲傷憂鬱的主題,在李元妮及女兒這兩條線索的發展中都呈現出了在悲戚中溫暖的情感基調,尤其是主要人物李元妮的角色演繹,在悲喜互襯的美學原則中升華了人物的情感境界,在貌似平淡的表情動作中內聚了情感的衝力,從而達到了令人動容的藝術效果。
[關鍵詞]李元妮;悲喜互襯;內力的凝聚
電影《唐山大地震》改編自旅居加拿大的華人女作家張翎的中篇小說《餘震》。電影是視覺的畫麵藝術,小說是語言想象藝術,這不同的媒介手段必然使兩種藝術呈現出不同的表現形式:比如在小說裏,驚心動魄的地震場景被一筆帶過:“天咋就這麼亮……突然間驚天動地一響……”隻是通過作家對震前的場景描寫去想象和體會這場可怕的災難。電影裏,這個情節是在數碼技術與傳統特效結合中完成的,而且有近5分鍾的長度以造成震撼與慘烈的效果。小說中李元妮的女兒王小燈來加拿大已經十年,因家庭的緣故(實則是地震後心靈的分裂、失眠導致的神經過敏)患上了嚴重的焦慮症,三次自殺未遂。作品開頭有一段她與心理醫生沃爾佛的對話,提到了夢中的窗,那推不開的最後一扇窗顯然象征著主人公打不開的心靈之窗,災後所受到的創痛,這也不是電影藝術所能直觀再現的。當然,這部小說的敘事結構也采取了電影的蒙太奇手法,比如其中以時間點為線索,采用了空間地點的轉換——電影鏡頭閃回式來結構全文,為電影改編創造了條件。整體來看,電影對小說的改編變動較大,且不說人物、故事情節的改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影片的情感基調比起小說來,更近暖色調,尤其是結尾。小說中女主人公最後回到了唐山,回到母親居住的地方,遠遠地望見了出現在陽台上的老人,暗示心中的“結”被解開,電影則是王登經曆汶川大地震後,與同做誌願者的弟弟相遇,兩人一同回家見了母親,並終於釋懷了母親當年的無奈選擇,心中那扇封閉的“窗”真的打開了,大團圓結局。用作家的話說,寫作這部小說的目的,隻想安安靜靜地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揭示一塊表麵結了痂內裏卻爛成一片的傷疤。小說從始至終的主調是悲泣的、沉鬱的,鮮有喜劇成分,而電影則是悲中有喜,以喜襯悲,角色的情感表現體現悲喜辯證原則的運用。
一、真悲無聲,喜極而泣
悲喜互襯在影片裏是貫穿始終的,大到幸與不幸、生與死、樂與苦、分與合、美滿與缺失,小到細節的悲喜轉換:失與得、心靈的分裂與彌合、疏離與親近等。影片中有一情節:元妮在大地震後死了兩個親人——丈夫與女兒,剩下唯一的兒子——斷了手臂的年幼的方達。母子兩人相依為命,兒子是母親唯一的寄托,更讓母親不舍的是,兒子的命是女兒替換來的。但這時,得知消息的奶奶與姑姑從山東老家濟南來到了唐山,準備將這個孫子帶走。他們怕孩子得不到好的教育,也怕萬一兒媳婦再走一家,怠慢了孩子。奶奶痛失自己的兒子就更加心痛這個孫子,在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元妮終被打動了,決定讓奶奶和姑姑將孩子領走。元妮親自送她們到汽車站,並將孩子送上車,口裏不住地帶著顫音對孩子說:“乖,聽話。乖,聽話!”當汽車漸行漸遠的時候,元妮的心開始感到隱隱作痛,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仿佛一棵救命的稻草被人抽走一樣,那種痛苦與無助如同心被抽空。隻見汽車開動了,元妮呆呆地站在那裏,欲哭無淚,欲罷不能,有萬分痛苦狀。這時,隻見遠處的汽車漸漸停了下來,出乎意外地孩子方達從汽車裏下來了,孩子興奮地伸開雙臂(實際是一隻手臂)呼喊著朝媽媽奔跑過來,元妮這時候也看到了孩子,她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撲向孩子,當她抱住孩子的那一刹那,電影的鏡頭漸漸離開了母子,從對元妮的特寫變成遠景的抽離了。當元妮號啕大哭的時候,我們作為觀眾被感動了,我們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對作為演員的徐帆來講,對劇情的理解一開始並非如此。她認為當兒子與母親分離的時候,是母親痛苦到極致的時候,其表現就是號啕大哭。而作為電影導演的馮小剛是這樣理解的:兒子與母親分別,母親是痛苦的,但他並不讓女演員哭出來,當兒子從汽車上下來的時候,對於母親來說,本該是高興的事情,這時導演卻讓女演員號啕大哭。兒子突然回來,她哭了,哭得那麼痛快,悲傷與喜悅的瞬間轉換讓她不由得哭了出來,則更突出她此刻的喜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