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國後現代詩歌一簇(2 / 3)

世界正夢見它自己

卡洛琳·萊特

這是世界為它自己做的夢……——威廉-斯達福特

不願讓我們走,那西邊的天空

正收集雷電雲,它其實並非特別

需要我們。那個夏天我們十幾歲

整晚在小鎮上遊蕩,像夏安族人

我們是姐妹倆,住在大草原的邊上

我喜歡在書頁間做夢,鼠尾草色的

而你是這樣的女孩,總擔心自己活不過

二十幾歲。我們都赤著腳,穿著輕款的

30年代的夏裝。那是母親的年代,

她的美好時光,她堅信自己在任何地方

都能活下去。她的同時代人必將

贏得戰爭,並將勇敢地跨入40年代

我們散步的路上,一輛三輪車正從

車棚裏慢慢滑出,卻沒有任何車主

父親們正忙於給草坪澆水,街上

還沒有綠樹。我們走過最後的房子

並走出了50年代。俄勒岡的遺跡

在我們腳下伸展,像大地在夢見

田野被無數的犁鏵翻耕,然後又被

薩卡加維亞的眼淚澆灌,而父親們

那時在想什麼呢?他們扔下膠皮

水管,並毫不在意我們這些女孩

消失在60年代。我們整夜整夜

遊蕩,並用我們純真的裙子避開

強熱帶風暴,以便讓所有關於

70年代的天氣預報應驗成真

並讓與印第安人關於內陸草原的

最終協議自動生效,在那些

樓群拔地而起之前。我們繼續走

但不知母親去了何方,你的肺部

充滿了夏天的驟雨,而我的眼睛

在沒有折光的冰川湖前變得模糊

豪華轎車從小鎮中心的鄉村酒館

出發,打算把我們的祖父母遠遠地

送到他們的80年代,而母親

正在她新修過的廚房裏,用無繩電話

悄聲提及我們的名字。但是還沒等

走完90年代,你們倆都離我而去

母親的呼吸淺淺的,但她的心卻

依然健壯,一路前行,直到飄上天際

而你帶著你最後的思緒,差不多已經

走到了新千年的邊兒上,正是在那裏

向西傾斜的天空,可能早已預告了

我們此生的天職:在廣闊的田野上

我們看到遺跡在輝煌的背影中變深

並夢見我們前麵那所有年代的故事

艾莉絲·弗瑞曼(Alice Friman),1933年出生於紐約。她的主要詩集有《插線與聯結》《惡女書》《顛三倒四的火焰》《動物園》等,其中《動物園》先後獲龐德詩歌獎和莫頓詩歌獎。她本人還曾榮膺2002年的布特萊特獎。弗瑞曼曾擔任印第安那波裏大學的英語教授,現居喬治亞州,為喬治亞學院及州立大學的駐校詩人。關於《突然嚴肅》,弗瑞曼說:“寫這首詩時我正在喬治亞州的麥克庫勒莊園度假,並準備寫幾首關於我們那年夏天到秘魯旅行的詩,那裏曾發生過對印第安人的屠殺。正是我所閱讀的那些嚴肅得令人窒息的材料讓我陷入了這般心緒。而‘突然嚴肅’這個詞組幾乎是跳入我的腦海的,寫下這個題目,整個思路就如某種線索,不可抗拒也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