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天下爭衡 第三百八十五章 傳話而已(1 / 2)

石堪被押送至洛陽的時候,恰逢河東公石生在向皇帝請示可否主動出擊陳留以便窺視兗州的軍事謀劃事宜,甫來京師沒幾日。石生本來曾被高嶽特賜恩準,予以保留河東王王爵。但石生眼見朝中最頂尖、最顯赫的重臣,如左右兩相國,乃是國公爵,而國公爵目前也就僅有四個,且聽聞皇帝以此為成例不會再有新增;但他作為敵國降人,卻獨自頂著王冠很是突兀,石生深覺不安,常自惶恐,於是沒過多久便上疏自請革去王爵,降為郡公。高嶽見其意向堅決,為讓他心安,便也就同意了。

早先,石生也曾寫信勸石堪歸順,無論如何總可以有所憑恃,可以留待將來報複石虎。但石堪猶疑不定,左右搖擺,甚至還為了求得一時安穩,主動陷害算計秦軍,後來大勢已去不得已又去逃亡,眼下終於被內衙循跡擒獲,落到階下之囚首級不保的境地。

眼下乍聞石堪被俘送達,石生心中極不是滋味,匆匆趕去相見。兄弟二人再次重逢,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令人感慨萬千。經過請示,高嶽恩準了使他兄弟二人單獨聚首半個時辰,以全人倫。石堪口口聲聲喊著五兄,淚流不止,惹得石生也是唏噓歎息,實在不忍心見這個兄弟將做刀下之鬼,石生不顧嫌疑,來到宮外,請求立即麵見皇帝,意欲為石堪求情。俄而,中官唐累出來傳話,說陛下困倦,讓河東公不必再來。石生曉得這是皇帝明白了他的來意卻不願見他,隻好怏怏而歸。

石堪獨自一人,被關押在冰冷的內衙牢獄內,看守極為森嚴,連送進來的水,都有專人查驗。逼仄昏暗的囚室內,沒有水滴聲,沒有蟲爬聲,什麼聲音都沒有,仿佛一切都是死的,石堪幾乎要發瘋。直到第二日的晚間,沉重的牢門突然被咣當一聲推開,把正枯坐發呆的石堪嚇了好大一跳。

隨著腳步聲,石堪看見李鬆年不緊不慢踱著步走了進來。所謂初次印象非常重要,石堪一度覺得李鬆年簡直比石虎還有可惡。但目前在其掌控中,連生死都操於彼手,不得不捺下各種情緒,忍氣吞聲。

“彭城王!獨處一間的待遇,如何?”

石堪低低地哼了一聲。李鬆年麵上,似乎永遠都帶著那種穩操勝券一切盡在掌握的得意神色,話語間的腔調,聽著都是客氣話,但高高在上的調侃意味,煞是明顯,這讓石堪從一開始就很是反感李鬆年。

“怎麼,不想說話,還是不屑和李某說話?還想端著你郡王的架子吧?做你的春秋大夢!”李鬆年驀然變了臉色,腔調一提,變了臉色道:“你這種喪家之犬,在本座麵前,提鞋都不配,還裝什麼王侯將相!”

“你這種無名之輩能夠出頭,不過是因人際會罷了!我從前率領千軍萬馬馳騁天下的時候,你怕是還在鄉間土裏刨食吧。可恨我虎落平陽,堂堂名王上將,卻受這種醃臢氣!”

石堪鐵青著臉,憤怒地瞪著李鬆年,卻不妨旁邊躥上來兩個獄卒,一把揪住他的頭發,硬生生將他脖項按下去。石堪破口大罵,卻被劈麵扇了幾個大耳光,終於噴著粗氣閉了口。

李鬆年負著雙手,見石堪安靜了,便又冷笑道:“本座無暇與你辯罵,此來是有事問你。你那十個隨從,在本座麵前充好漢,方才都被殺了。不過你的兒子,倒是非常配合,不僅將你出逃以來的各種境遇交代一清二楚,還主動告訴本座,你在臨出晉陽前,秘密將多年積蓄的十箱財寶,都埋在了城外某處,留待將來伺機去取。那麼,彭城王,現在可以告訴本座,財寶的詳細地址了麼?隻要你說了,本座保證給你最好的待遇,免得這般受罪,如何?”

石堪當即一口拒絕,且表示逆子頑劣,為了保命便滿嘴誑語,如何能信?話音未落,早有一幫人衝上來,拳打腳踢,打得石堪慘嚎連連,好一會才被李鬆年喝停,但卻又來逼問。

石堪死活不肯說,邊擦著嘴角的汙血,邊憤而駁譏道:“人皆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李鬆年,你擒獲了我,算是為你的主子立一大功,眼下算是威風得很,還這般肆無忌憚的折辱於我。但也莫要太得意,你的前任馮亮,當初和皇帝是什麼關係?後來又是怎麼倒台的?你也要小心點,別什麼時候栽個跟頭,結果比馮亮還要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