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天下爭衡 第三百一十四章 涼州之變(1 / 2)

第二日,高嶽剛剛睜開眼睛,方從榻上坐起,打了一個哈欠,正是將醒未醒、懵懂慵懶的時候,帳外響起了周盤龍低低的有些發急的聲音。

“主公可醒了麼?臣有重要事情稟報。”

“唔。盤龍啊,什麼事你進來說吧。”

高嶽站起身來,自去倒了盞溫水,先漱了漱口,也好將精神提起,清醒一下。那邊門簾一掀,周盤龍魁偉的身軀急忙走了進來。

“主公,今日五更時分,涼州方麵突然來了人,急著向主公稟報,涼州生亂。”

高嶽正咕咚咚大口喝水,不由停下咦了一聲,頗覺驚訝:“涼州?向寡人稟報?生亂了自有主子,什麼時候涼州的事也歸寡人管轄了麼?”

周盤龍低聲道:“來的其實是一支軍隊,但隻有六七百人的樣子。胡使君恐其擾亂我軍,便就先讓他們在二裏外紮營,讓領隊的十數人自來見主公。臣問明身份後,感覺事情重大,所以急忙來稟報主公——為首之人,竟然是西平公世子張駿!”

高嶽大吃一驚,欲要再端盞來飲的手,不由僵在半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西平公世子?”

周盤龍的麵色開始變得玄妙,應道:“是!臣本來也極為吃驚,但勘驗之後,絕無冒充,又有隴西郡將邱陽的奏疏為佐證。此外,涼州都護王該王將軍,竟也寸步不離隨侍在西平公世子左右。王將軍從前在長安的時候,與臣相處過不少時候,彼此認得,臣總不會認錯他。”

高嶽仍在直愣愣的望著,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周盤龍接著道:“臣看他們一行,雖然並不明說目的,又強打精神竭力裝作平靜的樣子,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哀戚焦急的倉皇神色,臣感覺,姑臧城裏是不是真出了什麼大事。”

猜來想去也不得要領,還是趕快將正主請來便立知緣由。須臾,一個少年趨步進來,走了幾步便轉為小跑,來到近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臣侄張駿,拜見秦公!”

高嶽見那張駿,麵目白皙,眉清目朗,形象與那豪族世家子弟並無二樣,便應道:“世子突然來見寡人,有何要事?另外稱侄可也,奈何稱臣?”一麵說著,一麵略抬了抬手,讓張駿先起身再說話。

張駿卻不起身,伏地恭恭敬敬地頓首道:“秦公駕前,稱侄可也,更需稱臣。”

高嶽一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執著於這個稱謂區別,便轉而探詢道:“西平公多時未見,康健如昔否?世子且請起身安坐便是,毋須如此多禮。”

張駿仍然死活不肯起身,再叩了首後,突然情緒崩壞,再也支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先公已然薨逝矣!”

兜頭先公二字,將高嶽驚得似半截木頭般愣怔,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不過這話由他兒子張駿親口說出,那麼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河西霸主涼州牧、西平郡公張寔,便是當真死了。可是就算張寔身故,報喪訃告等,也絕無可能讓儲君、世子親自前來,這根本不合禮製。高嶽瞬間便覺得眼前的事,透著說不出的迷惑甚至詭譎。

當下高嶽不由失聲道:“什麼!西平公竟然……!寡人雖然與他分別數載,不過當時視之很是健康,幾年間時常通問也得知他並無抱恙。最近一次書信,不過才是二十天之前,寡人賀他五十大壽,難道他隨繼便得了什麼極為厲害的暴病麼?”

張駿愈發痛哭流涕,卻咬牙切齒道:“先公素來身體康健,哪裏是得了什麼暴病!他是被家賊所害,幕後的主使,便是我那奸叔張茂!”

一波接一波的震驚,讓高嶽目瞪口呆幾乎失態。於是張駿將來龍去脈,一股腦兒倒出來,詳細說與高嶽知曉。

原來,涼州境內的天梯山,有一散道,名叫劉弘,借著傳道延壽的名義,迷惑世間,自立什麼混一道,暗中拉攏教徒。他在姑臧城中,也開始成為達官貴人的座上賓,後來連主君張寔,都曉得有混一道主劉弘這麼號人,不過認為其是民間道士,傳道也盡是修身養性的內容,便沒有加以抑製懲處。但劉弘交際一廣,便開始自命不凡,暗暗滋生了奸邪之心,以漢末張角為楷模,竟癡心妄想要做涼州之主。

此事被張寔之弟張茂知曉。張茂平日裏素來示人謙謙君子,生性寬和,在朝野上下贏得一片交相讚譽,便是張寔,對這個親弟也是青眼有加。但實際上,數年之前,張茂便開始有了異心,覬覦涼州之主的大位,早就暗裏各種籌謀策劃,隻是苦於希望渺茫不能得手。但張茂能夠按捺的住,不露聲色可以深深地隱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