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二人一傘,緩步而去。袁箏心中泛起一陣陣的甜,竟主動挽起了高嶽的臂膀。她的性格中,沒有細水長流,沒有溫婉嫻靜。她總是熱烈而富有激情,來去似風像一隻嘰嘰喳喳歡鳴的黃鸝。既然少女已懷春,那情意來的快,便來的濃。看中的物事就一定要爭取到手,如今心慕的少年郎就在身邊,如此真實,連他那身上的氣息,似乎都和別人不一樣,從而讓人心曠神怡,嗯,真好聞。
“袁姑娘,我身上水漬漬的,你這樣靠太近了,會將你的衣裳也弄濕了,不太妥。”高嶽忍不住好言提醒,畢竟這般親昵舉止,還是有些讓人局促。袁箏卻將小嘴一撅,撒嬌般道:“我不,奴家就要這樣挽著你。”見高嶽還要說什麼,袁箏又壞壞一笑道:“路上這麼濕滑,我要是不挽著你,萬一摔倒了那就是你的責任。我要是摔傷了臥床不起,你就得照顧我。”
魏晉時期,男女民風頗為寬鬆,遠遠沒有後世明清時期各種男女授受不親的禁錮和各種禮製理學的囹圄約束。但似袁箏這般熱烈奔放的漢家女子,畢竟還是少數,連氐家姚池也不似這般,高嶽招架不住,又不好較起真來,隻好忍下此中拘束,任由她去。
“高公子,你……你娶妻了嗎?”
袁箏刻意放慢了腳步,兩人走走說說一路,她突然直截了當的問道。高嶽心中一緊,還是照實了答道:“已經娶了妻子。”
袁箏立時有些泄氣,消停了會沉默不語,末了還是忍不住又道:“像你這樣的英雄,朝廷的大功臣,有了家室也是正常。不知夫人是哪家名門閨秀啊?妾室呢?”
高嶽坦然道:“我隻有一位夫人。拙荊是氐族女子,是平民家的女兒。”
“啊?”袁箏吃了一驚,千猜萬想,卻沒有料到高嶽這般傑出的男子,竟然隻娶了個胡人民女為妻,而且連妾室都沒有。氐族女子!那倒真沒什麼,憑自己這般貴氣的身份,如果真嫁了高嶽,那氐女怕是連競爭對手都算不上,多半要將正室的位置,乖乖的拱手讓出。袁箏本有些灰了的心,登時又重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能嫁給你這樣的大英雄,那位姐姐真是天大的好福氣,真讓人羨慕,她是個大美人吧,不然怎能被你看中呀。”袁箏心中暗忖,口中卻甜甜道。
“嗬嗬。拙荊相貌還算過得去。但夫妻貴在互尊互愛,心意相通。且拙荊對我很是賢惠忠貞,我娶了她也是我的福氣。袁姑娘活潑俏麗,日後定能遇見更好的如意郎君,福氣隻怕要大得多。”高嶽已隱隱察覺出袁箏的心思,忙要扭轉話題,這該裝傻還是要裝聾作啞一番。
“不知袁姑娘令尊是朝中哪一位前輩?”
“家父嘛,在朝中任黃門侍郎。”
“哦!是袁侍郎,久仰,我聽說人皆讚美袁侍郎豐神清朗,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黃門侍郎,是皇帝近侍之臣,負責皇帝和丞相之間公事處理的往來傳達,屬於能較為自由出入禁中的外官,能接觸到眾多朝廷機要,地位很是重要。故而袁箏父親袁奕,也算是當朝的要員之一。
“哦,那你對我的印象應該是很好嘍?”
袁箏卻又將話題拗了回來。麵對這般赤裸裸地緊追不舍,高嶽不敢看那雙熱辣多情的眼睛,隻好含糊其辭,“袁姑娘本是大家閨秀,那自然樣貌氣質皆是不俗。”
袁箏嬌媚的斜他一眼,忽而吃吃笑道:“那我與你的夫人,哪個更美呀?”
沒成想漢家女兒,也有這般豪爽者!高嶽手心有些冒汗,措了幾回辭也不曉得怎麼回答才妥,隻好歎口氣道:“袁姑娘,我與你相識不久,這……”
“奴家可以給你大把的時間來了解我呀。”
袁箏俏臉桃花般紅撲撲的,銀牙一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挑明了有挑明了的好處,遮遮掩掩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高嶽心想卻料不到竟然被這小丫頭殺得丟盔卸甲頗為狼狽,但眼下實打實的是真不知道再拿什麼話去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