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莉把自己說服哥哥殷懷民的經過告訴了女兒唐媛,繼父朱承業在旁邊時不時做點小補充。
殷素莉搞定殷舅舅的方法也簡單,就是過程比較麻煩些,她把以前曾經在關鍵時刻幫助過殷舅舅升遷的人都聯係上了,再請他們說出當年的細節,關鍵是當時的上司們對殷舅舅的評價。這些東西,殷舅舅是不會知道的。當事人們考慮到他畢竟是殷家的兒子,以前都隻會說他好話而已,所以殷舅舅就信了,覺得自己是真有能力,結果越來越看不清自己。
現在不一樣了,殷素莉身為殷舅舅的親妹妹,親自出麵請求這些人發聲,他們也大多數退休在家,沒有了利益牽扯,也在長年累月的旁觀中對殷舅舅漸漸失望,所以他們願意說出實話。
比如殷舅舅在年輕時的單位老處長,就評價說他當年能力不是很突出,同期其實有比他更優秀的人才,但看在殷外公的麵上,老處長才提拔了殷舅舅,但提拔了之後,他就有些後悔,因為殷舅舅的能力不足,所以他還是更倚重其他人才。
又比如殷舅舅在2004年底,就升到了現在的位置上,正好是唐媛與生母相認的時候。當時殷家對唐媛的回歸態度冷淡,多少也是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殷舅舅的升職上了。不過殷舅舅當時並不是最有希望升上去的那一個,三個候選人中,其他兩人無論資曆能力還是政績都比他出色,後台也有人,他幾乎可以說是注定陪跑的。但另兩人正因為樣樣都勢均力敵,後台角力也是不分勝負,彼此毫不相讓,無論上頭選哪一方,都等於得罪了另一方,為了平衡,原本最不可能的殷舅舅就被挑中了,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是升遷順利的例子,還有兩個,是殷舅舅錯過了好機會的例子。
第一次是大約十多年前,殷外公已經去世幾年了,殷素莉帶著兒子回了京城娘家住,自己一邊找女兒,一邊開公司,十分忙碌。當時殷舅舅就是在機關裏混而已,但有一位殷外公的老朋友,即將從京城調往某省任職,位置不低,問殷舅舅要不要跟著一塊兒去。也許剛開始隻能給這位長輩做個機要秘書什麼的,但積累上幾年經驗,自己運作一個市長的位置還是不成問題的,有了地方上的政績,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殷素莉當初雖然很忙,但也關心哥哥的情況。她是讚成哥哥到地方上曆練的,一輩子窩在京城裏有什麼前途?真想要升到更高的位置,地方管理經驗是必不可少的。殷舅舅當時也心動了,但殷老太太和殷舅母阻止了他。
殷老太太樸素的三觀裏頭,認定了京城才是高官雲集的地方,留在京城才有前途,去地方上就是受苦的,萬一調不回來就更慘了。更何況,她年紀大了,不想離開那座象征她身份與地位的四合院,不可能跟著兒子上任的。但不跟著同去,她又怎麼指點兒子呢?殷舅舅從來沒有長時間離開過她身邊,她不能接受。
殷舅母考慮的則要更私人一些,她有工作,孩子們還小,家裏又有婆婆、小姑和外甥要照顧,如果丈夫去了外地,所有重擔豈不是要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了?她想想都覺得累。但要她跟著丈夫上任,她又不樂意了,京城的生活那麼舒服、那麼方便,為什麼要離開?所以就竭力勸阻殷舅舅。
當時的殷舅舅耳根子還很軟,被母親妻子勸了幾輪,還是聽了她們的話。就算殷素莉再三勸說,他都沒有點頭。結果那位長輩就帶著另一位老同事的兒子上任了,沒幾年,那位老同事的兒子——同時也是殷舅舅與殷素莉的發小——順利做了個小城市的市長,政績很突出,沒幾年又升到了另一個更大的城市,從市委副書記的位置做到了正職,現在已經在那個省裏當上了主管經濟的副省長。別看同樣是副職,人家混得可比殷舅舅好多了,往前還有得升呢。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殷舅舅卻已經升到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