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爆竹聲聲,時遠時近,硬板床自板房挪到新房,房間寬敞明亮,牆壁潔白無暇,布衣櫃遠遠擺放在牆角,玻璃窗映著或遠或近的爆竹,時明時暗,張豔豔輕拍亮亮,嘴裏哼著他根本聽不見的兒歌,斷斷續續,朦朧的歌聲中都帶著笑。板房區裏男人們相互勸酒的聲音此起彼伏,林法成舌頭打結,林法才興致勃勃,吳二炮吼得最大聲……張豔豔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劉喜定也是身處其中,聽不見他說話,定是溫柔地笑著,誰來勸都會舉杯,恭喜發財、同喜同喜、來年大發之類的話說上一籮筐,目的僅是讓酒濕濕唇,再痞痞的,油嘴滑舌灌了來人幾大杯才算完事。
輕拍的手越來越沉重,張豔豔迷迷糊糊睡過去,白熾燈照亮整個房間,將布衣櫃在地上拉出一道陰影,偶爾幾絲風透過窗戶吹過長長細細的電線,燈泡就跟著晃動,晃出光圈,陰影亦在平坦的地上閃動,牆角的竹在風中搖擺,嘩,嘩,嘩,夾雜著劈裏啪啦的爆竹聲,卻又是讓人感覺靜謐而安詳,甜蜜又幸福。
劉喜沒有醉,選擇了最佳的位置坐著,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一盞燈穿過黑暗,照在泥濘的路,那是為自己留著的燈,溫暖又幸福。
“喜,喜,喜娃兒,你娃又跑到這來躲,躲起。”方玉生似乎醉得厲害,雙眼無神,散亂地衝他瞄,一手提著酒瓶,一手握酒杯,搖搖晃晃跌過來,“來,來,接,接到喝。”
林莉跟在他身後不住穩住,不讓他跌倒:“不要跑了,回去睡了嘛,煩人,緊到喝(還一直喝)。”
“你懂個,懂個,屁。地,地震沒,沒有死,就,就是洋盤,今天,今天過年,老,老子,老子高,高,興。”甩開她的手,叭嘰把自己摔到劉喜麵前的小方桌,嘿嘿傻笑,“喜,喜,喜娃兒,你,你說,是,是不是?”
“說得對,林莉,你就讓他喝高興,死裏逃生的感覺,逃生還能過上好日子的感覺,的確不錯,嗬嗬。”舉起手中的空酒杯,衝著方玉生,“玉生,來,幹!”
方玉生替自己酌滿杯,與他碰碰,豪爽地仰頭一飲而盡,哐當,酒瓶酒杯亂滾,方玉生軟癱在桌麵,呼呼睡了過去。
“哪,哪個又,又喝神了?(喝醉了)”
“方,方玉生,跟,跟到喜,喜娃兒。”
“兩,兩個沒得用的哈兒。”
“管,管他們的,我們,我們接到喝。”
“來,來!”
“哎,電視裏頭這,這個人,我咋個認得到樣南?”
“瓜,瓜娃子,本來就,就認得到嘛。”
“就,就是,他就是xxx,你忘記了嗦?”
“當,當真話呢,硬是這個龜兒子,他咋跑到中央台切了?”
“抗震英雄,你懂得起不?”
“哦。該!他當英雄,老,老子舉雙手同意。”
“要你同意。”……
趁著大家湊在電視機前麵的當兒,劉喜背上方玉生偷偷溜出這份熱鬧。鄉親們心情釋放著壓抑的情緒,象是要在今天把一年的委屈全都吐掉,純糧食釀造的白酒一杯接一杯,似乎害怕著這樣的喜慶和幸福會在酒醒後消失不見。涼風掠過臉頰,劉喜知道,幸福生活才剛開始,而且會越來越好。
借著酒勁,貼近熟睡的張豔豔,清新的氣味衝進鼻腔,瞬間暖了劉喜全身,把頭埋進柔順絲滑的長發,深深吸氣,再吸,怎麼也聞不夠,要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你回來了!”象是夢囈,劉喜淡笑:“嗯。”
“不要關燈,可以給其它人照照路。”
“還以為這燈是給我留的呢。”嘟起嘴,懲罰似的在她後勁咬一口。
“不要鬧,困死了。”扭扭脖子,張豔豔把自己往被子裏縮進半個頭。
“要鬧。”涼的嘴唇輕啄張豔豔的臉頰,“偏要鬧。”
“喝多了?”淡淡的酒香噴在臉上,張豔豔有些醉意朦朧。
“嗯,你說喝多了就喝多了。”吻上她緊閉的眼,“張豔豔,你嫁給我好幾個月,是不是還有啥事忘記做了?”
“有,有啥事?”心揪到嗓子眼兒,張豔豔不知所措,劉喜今天怪怪的,不似平日點到即止,印在身體上的吻霸道又專橫,大手溫柔地貼在肚臍,一寸一寸入侵。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