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朱淑真:多情偏被無情惱(2)(2 / 3)

從宦東西不自由,親幃千裏河長流。已無鴻雁傳家信,更被杜鵑追客愁。月落鳥歌空美景,花光柳影漫盈眸。高樓惆悵憑欄久,心逐白雲南向浮。

朱淑真是個個性不羈的人,她見丈夫整日沉溺在秦樓之中,便有心規勸道:“您是否還記得我們新婚之時的約定,你曾對我說‘男兒當真應該揚帆鼓旗,奮力遠航’,你說這話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但是你現在整日醉心在溫柔鄉之中,置前途於不顧,不知道你當時所言是否仍然當真?”丈夫此時早已無心在朱淑真身上,聽朱淑真這麼一說,便反唇相譏道:“我早已對你說過了,女人就應該在閨閣之中安分守己,做些針織女紅。你張口仕途,動輒官宦,這不是婦人家應該有的心思,我是否追求功名利祿與你有何相幹?我勸你還是安守本分要緊。”丈夫的一席話說得冷酷無情,朱淑真冷徹心扉,不由得雙淚低垂,道:“我聽人家說妻憑夫貴,我常對你說我從來沒有依靠你大富大貴的心思,隻是希望你能夠不斷進取,光耀門楣而已,你現在竟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說罷,轉身而去。

哀莫大於心死,這次對話使得朱淑真對丈夫僅存的一點希望也化為泡影。自此以後,朱淑真對丈夫的行蹤便不再過問,任由他日益沉溺而無所作為。丈夫見朱淑真不再每天婆婆媽媽地囉唆,便更加地肆意妄為,不但常常出入青樓,更是每日遛鳥逗狗,出入紈絝子弟們的門廳,後來連賭博也成了平常之事。丈夫的日漸墮落使得朱淑真開始重新思考生活的意義,她是一個不甘平庸的人,隻是因為礙於世俗,才勉強繼續與丈夫生活在一起,兩人早已經隻是徒具夫妻之名,而沒有夫妻之實,朱淑真雖然是心比天高,但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也隻能就這樣在鬱鬱之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然而,事情的發展很快超出了朱淑真的預期。丈夫看朱淑真對自己已經是不聞不問了,愈發的大膽起來,有一次竟然不顧朱淑真而將青樓女子帶回家中繼續飲酒取樂。朱淑真是何等的女子,眼見這樣的肮髒之事怎能不義憤填膺?她對丈夫道:“你在外放蕩遊樂,身為妻子我不加過問,已是萬般無奈之舉,但你如今將這花柳女子領回家中,玷汙門楣、敗壞家風,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你若還有絲毫廉恥之心,便將她驅逐出門,還我家門幹淨。”丈夫對朱淑真的話不以為意,冷笑道:“自古夫為妻綱,你恪守本分便是為妻之道,其他的事不必過問。”朱淑真上前道:“我這麼阻攔並非是妒火中燒,汪家世代都是讀書人,為宦清白,你這樣每日沉溺墮落,還將這等女子領回家中,實在是有愧先祖啊。”朱淑真情到深處,手扯丈夫的衣袖,丈夫被朱淑真的話說得惱羞成怒,翻手推開朱淑真,又一巴掌打了過去。可憐朱淑真自幼生活在殷實富裕的家庭中,父母疼愛尚且不及,何曾受過皮肉之苦?朱淑真沒想到丈夫竟然打自己,這一巴掌直打在她的心上,讓她本就已經死了的心更加冰冷不堪。丈夫不等朱淑真有所反應,便領著妓女徑自回房去了,隻留下朱淑真在原地泣涕漣漣不能自已。

丈夫的一巴掌醍醐灌頂,讓朱淑真明白,這個家並不是自己的久居之所,她認識到自己之前想在這裏勉強度日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朱淑真是個個性倔強的人,她不能忍受這種強加的侮辱,拿定主意之後,朱淑真決定跟丈夫攤牌和離。所謂和離,在現在看來就是離婚。但是在視女子貞操為大事的宋代,夫妻和離無異於給家族抹黑,不但遭到了自己和丈夫兩個家庭的反對,在當時的社會上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成為街頭巷議的焦點。最先發難的不是丈夫而是朱淑真的父母,朱淑真的家庭在當地算是小有名氣的望門,跟朱淑真的幸福比起來,他的父母更在乎的都是家族的榮譽和清白,他們不允許有再嫁的女兒給家族抹黑。朱淑真的父親親自給朱淑真寫信,痛斥女兒的行為,要求她恪守婦道,不要越雷池一步。在宋代,夫妻一旦和離,女方便隻能回娘家居住,等待再嫁,但家裏有這樣的女兒在,對任何家庭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羞恥。因此朱淑真的父親寫信給朱淑真道:“你如果選擇和離,我便與你斷絕父女關係,和離之後,你便自生自滅,不準再踏入朱家半步。”朱淑真的父親的言辭絕情如此,可謂酷似寒冰。丈夫雖然跟朱淑真沒有了半絲感情,但是為了自己和家庭的聲譽也百般阻撓朱淑真與自己和離,威逼利誘,一切能用到的手段全都用上,一度使得朱淑真感到絕望。丈夫保證以後行為檢點,以仕途宦路為重,另一方麵又直言利害,若兩人和離朱淑真不但難以再嫁,世人的白眼將使她舉步維艱。父母的反對和丈夫的言辭給朱淑真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但是她生性倔強,一旦她有了和離的想法,誰也不能阻止她的行動。終於,在朱淑真的強烈堅持之下,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和世人的白眼,結束了與丈夫的荒唐婚姻。為此朱淑真還曾專門作了一首詩來表達自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