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歲月的齒輪以同樣的方式碾壓出每個人不一樣的生活軌跡。
“爸爸,
我馬上就要畢業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是不是我畢業之後就再也不能給你寫信了?……”
寫到這裏,危心停下了筆,鼻子又開始發酸了。她是知道的,按照他們孤兒院的規定,與讚助人簽訂的合約,隻是讚助到大學畢業。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雖然,這個爸爸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回過她的信,但是她仍然無法接受父女關係就這樣再也不存在了。(雖然,這個父女關係一直是她一廂情願的想象。)
“哎呀,危心快來快來……好帥的boss啊!”卜晶一如既往的大嗓門打斷了危心的感傷。
趴在桌上寫字的危心無力地看向坐在寢室床頭看電視、吃瓜子的卜晶。是的,這個卜晶雖然被領養走了,但是仍然時不時的回來欺負她一下,直到上大學都要跟她粘在一個寢室。
如果不是卜晶與蕭勝的戀情曝光,估計會有很多人懷疑她們的性取向。
“呃,這個大boss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卜晶繼續花癡著電視裏的優雅美男。
危心也好奇地站起身,看向電視。屏幕裏是一個男人側臉的特寫鏡頭,低垂著眼,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臉部線條如刀刻般剛勁有力,毫無瑕疵的皮膚在如此特寫放大下也仍然細膩如玉。鏡頭轉換,看見他穿著一身合體的深色西服坐在同樣深色的沙發上,手臂隨意的搭在扶手上,有些慵懶,全身散發著儒雅的氣質,卻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深刻地感受到一股不可侵犯的氣場。
“危—允—,這不是你爸的名字嗎?”卜晶的一句喃喃徹底驚醒了危心。
危心這才看見屏幕左下角打出的字幕:諾金集團總裁危允專訪。她突然覺得耳邊一陣嗡嗡,隻看得見電視裏的危允抬起頭,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不緊不慢地回答著主持人的提問,卻聽不見他們在談論什麼。
“這姓挺少的,這都能重名?”卜晶繼續嗑瓜子,調笑道:“要不是他這麼年輕啊,你真得問問他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卜晶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會激動一會失望的危心。
是啊,他這麼年輕,應該隻是同名而已。
就算是讚助了她十四年的危允,也快和她沒有關係了。
危允站在孤兒院的門口,不自覺的傷感。這是承載了她所有童年和少年的地方。自從高中開始住校,她就搬出了這裏,期間因為路途遙遠,學習緊張她一年也就回來過一兩次,現在再次來到這裏卻是要徹底離開了。
今天一早陳院長就給她打電話,說是讚助解除合同已經做好了。她知道簽了這個字,她和這個孤兒院,和她一直一廂情願叫爸爸的人就要毫無關係了。
“心心,怎麼不進來?”一開門陳院長就看見她一直疼愛的心心低著頭站在門口,卻遲遲不進來。一同她當年坐在門口埋頭哭的樣子。當年的小女孩變成了今天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陳義工已經從十四年前的善良少女變成了慈祥的陳副院長。
危心抬頭對陳阿姨盡量燦爛地笑了笑,有點苦澀、有點玩笑地說:“陳阿姨,簽了解除合同,我就被你們拋棄了吧?”
陳院長一聽,不覺心酸,年齡在變,外貌在變,可是人的心卻很難變,她還是一樣容易感傷,她拉過她的手:“看你說的,不管什麼時候這裏都是你的家。”
話說出口,又感覺自己不該跟個小女孩子似的說這麼矯情的話。陳院長強打起精神,開口道:“而且,你那個讚助人寄合同來的時候還留了言,如果你需要,可以繼續讚助你。你看,我們並不是要丟下你,隻是因為你長大了。”
危心看著陳院長慈祥的注視,眼淚在框裏打轉,她吸了吸鼻子,像是下了個很大的決心,說道:“阿姨,我能看看他的檔案嗎?”
陳院長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她的讚助人,在可公開信息裏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郵箱。
她不自覺地回憶起記憶深處的某天,一個中年男子主動找到孤兒院,說他們少爺想要讚助一個女孩,在看了所有待讚助孩子的照片和資料後,他選擇了心心。
他留下的信息少之又少,而且還特意要求院方對他們的資料進行保密,如果不是有規定要求留下讚助人的真實姓名,估計他連名字都不想留下。顯然他是不想讓人打擾的。
她知道心心一直想知道讚助她的人是誰,心心甚至懷疑過是她的親生爸爸假借他人之名讚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