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北緯25°的台北.台灣青春電影(2 / 2)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封套上就是他,不死的安迪·沃霍爾的標準形象:白化病人的脆弱肌膚,淡金色的蘑菇頭,水泡一樣的大眼鏡,同性戀者的衣裝。他直直望著你,推過來他的新書,這姿勢會讓你想起他的名言:“無論你有多棒,如果你不好好推銷自己,就別想被人記住。”

生活就是藝術,而藝術就是生活,機械複製時代的日常生活既然充滿了物質與偶像,那麼把物質與偶像機械複製出來,理所當然該稱為現代藝術。

波普,Pop,Popular,流行與通俗,“波普的意思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做成任何事”,就是“每人出名15分鍾”。正因為這種民主革命的性質,在激進的60年代波普一呼百應。盡管達利給蒙娜麗莎加上過小胡子,盡管杜尚把抽水馬桶搬進展廳稱其為“泉”,但是那時的大眾與大眾傳媒還沒有做好準備,是上世紀60年代使沃霍爾這個捷克工人移民的後代登上“波普教皇”的寶座,不僅大紅大紫,更能點石成金——在2007年的西方藝術市場上,沃霍爾打敗畢加索摘取桂冠。在他之前的傳統藝術家鄙視他,在他之後的新興藝術家嫉妒他,但是商業文化、消費文化、大眾文化擁戴他,就像你無法拒絕時代,誰能忽視他的存在?

陳丹青是這麼評論這本書的:“這本書展示了無所不在的自由和誠實,或者說,沃霍爾以無辜的自私,病態的天真,備受困擾的好奇心,以及對任何外部信息與內心活動的天然的平等意識,向我們證明什麼才是自由和誠實。”

這本書讀起來,當然是“真誠”的,但同時,也是“矯揉造作”的。安迪·沃霍爾在這本書裏記錄下來的生活與對生活的見解,有一種懸浮的氣息,當生活不僅僅是自身,而成為對象,成為行為藝術的時候,“真誠”和“矯揉”的界限就被抹掉了。但也正是源於這些因素,也有人說,與其言安迪是大師,不如說是個藝術工業化的試驗品。

沃霍爾曾說:“我寧願看一個人買內褲,勝過於讀這個人所寫的書。”所有對波普教皇好奇的人既然沒有機會看他如何買內褲,起碼可以看看這本包含了買內褲情節的長篇自述。嘮嘮叨叨的自言自語,有自戀的味道,可也並不洋洋得意、裝腔作勢。

他寫愛、美、名氣、工作、時間、死亡、經濟、環境、成功、藝術、頭銜、感覺和內褲,寫得如此私人化,所以你知道他悉心照顧自己的臉、貼著眼膜與人煲電話粥;你知道他喜歡現金而非支票、把皺巴巴的一團鈔票塞在紙袋裏;你知道他懼怕公眾場合又嫉妒那些擁有電視節目的人;你知道他把布魯明戴爾百貨公司當博物館崇拜、把錄音機當作妻子;當然,你也會知道他穿“子彈牌經典內褲”,五元錢三條……

在“商品”層麵,物物平等,人人平等,內褲平等於玻璃吊燈,總統平等於麥當勞叔叔。這就是貴為教皇的人也要遭遇的大同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