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娘兒倆(2)(2 / 2)

小海呢,想趁店老板不在時,悄悄偷走兩個饃,誰知出了岔子,被人捉了。男老板挺凶,也有勁,將他拎雞一樣拎進屋,說這小小年紀,竟學會做偷兒,實在該揍。便打了耳光,用腳踢了,也擰了臉,然後拉到柴房裏一下鎖了起來。小海急著哭,要娘,可是,老板就是不理。娘不知這事,站在道邊,一等再等,不見小海過來。眼看天色暗了,走到小店裏看,店子已經關門。心想,小海在路上錯過,這下娘急得不行,放開步朝車站趕。到了車站,四處找小海,人毛不見。娘又急得哭開了,正遇車站大塊頭男人過來,自然又是一頓罵。娘心急如焚,想出去找,天又大黑,這廣大的城市,到哪兒去尋一個小孩?沒辦法,隻有在侯車室坐著等。

又急又餓的夜,長得如一生,總也不能天亮。娘身子雖然乏累,卻怎地也睡不著,就那麼把眼睛明亮地睜著,盼天快破曉,盼小海早早到身邊。不少人都在椅上和地上睡了,空曠的侯車室,顯得很安靜。娘找了一個僻靜處,把眼慢慢閉上,一直想小海買饃時的前前後後經過,但想不清楚是怎麼走丟的。突然,娘的旁邊有人說話,是兩個女人,一個說,今天我在橋下要錢,有個女人一下給了我十元錢,她可能是同情我了。另一個女人說,那肯定是個二球女人,想耍大方。娘聽到在橋下給錢的事,立馬想到自己,便扭頭一看,說話的正是那個耳邊長著胎記的女人。娘像受了侮辱。

長胎記的女人又說,那個****的張毛頭,把老娘騙到洛陽來,要不是遇到你老大姐,就被那個老男人睡了。現在逃出來,幸好想了這個辦法,掛個牌子討錢,我發現人心都善,見兒女被拐賣,都同情,哪怕給得少,一天也能要得到二三十元錢,比在家種地劃算。

另一個被稱為大姐的女人在鼻子裏一哼,說,你老實,家裏有大有小,能長年累月在這混嗎?我勸你應該搶點時間,在這兒搞點錢,這輩子當了女人,不就是和男人睡覺的,有啥不得了的?你隻要和男人睡一次,最少也是三十元,用不著掛個牌子在街上吃灰;再說,這和叫花子有啥兩樣?

長胎記的女人說,我才不幹那些事呢,這討米的事雖辛苦點,比那種事光彩。

娘聽了這一席話,一切都明白了,她們在騙人,白天在橋下給的那十元錢,給得冤枉,仍然受了騙,想得心裏很煩,站起身,剜兩個女人一眼,走開了,到另一個地方暗自流淚。想到這兩個女人,娘雖然很不舒服,但想到小海買饃時走失,又十分慌張,這大個城市,真的不見了咋辦?娘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出了侯車室,在明亮的街燈下,慢慢往前找。

這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壓力,舉目無親的地方,小海現在呆在哪兒,娘不知道。那賣饃的店老板少些人性,將小海關在柴房裏,打過之後,將門反鎖了。小海蹲在地上,想著娘,傷心地哭。老板隔了一會兒,開了門,送來一捆蔥,讓小海剝,不然還要打。小海心裏急得似火燒,肚裏餓得不停地鳴叫,但怕老板打,隻有拿著蔥慢慢剝。到了天快黑時,老板又打開門看,蔥已剝完,也沒說讓他走,送了一個饃給他,說念他做了這點事,賞他一點吃的,如果想到他手賤,定要餓他七天七夜。另一個女老板,把店門口放著的價牌拎進來,靠到柴房的牆上,翻小海一眼說,這就是偷東西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