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了製止這事,就站在門上吵了幾句:我惹誰了?也沒挖誰家祖墳,這樣欺負我!都住一個村,做這絕有啥好呢?
王家婆婆見她罵人,就回她一句:誰打了你的瓦,你就去罵誰,別對著我家罵。
周菊英說:我沒罵你,你別伸頭。
王家婆婆說:你對著我家罵我咋不伸頭,我老了沒年輕女人好看,但我那死鬼去世後,我能為他守節幾十年,別說小男人,就是老男人也別在我麵前打主意!我活得比你有誌氣!
另外的女人也起哄:不做丟人的醜事,誰敢扔石頭?我家房頂上咋沒人扔石頭?
王家婆婆說:做女人的,隻要上麵不丟臉,下麵莫丟胯,看誰敢欺負!
周菊英實在受不住了,大家起哄傷她,孤軍難以奮戰。沒辦法,她隻得找到小虎,哭著求他說:我雖然命不好,以後還要活人,我求求你了,你就饒了我吧,來生再做夫妻好嗎?
小虎固執地說:我們結我們的婚,怕別人啥呢?
周菊英有意刺激小虎的自尊心,就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小虎,通過這件事,我覺得你是個沒出息的男人,你不要臉,我還得要臉呀!就是你想娶我,還得我自己同意才行,強扭的瓜不甜!以後你不要來這裏了,給我帶來的麻煩你看不到嗎?
這時,牛大貴突然又闖了進來,進門就指著周菊英說:我今天警告你最後一次,再纏著我兒子不放,我就和你拚了!
小虎連忙出麵承擔責任,試圖洗清周菊英的罪過,說:不是他纏我,是我要娶她!
周菊英見小虎臨危不懼,心裏感動,她也不想讓小虎承擔責任,一橫心,馬上接過話對牛大貴說: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用不著瞞了,是我對不起小虎,不該讓他幫我做事,也不該讓他到我家來,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害了他。牛大貴,今天我給你保證,以後我不再纏他了,如果發現我再和他來往,你咋傷我都行。
小虎呆怔地把周菊英看著,不知說啥好。
通過這一回合,風波停止了,一連多日小虎也沒再去,總算把事情平息了下來,村院裏的男女議論得也漸漸少了。
牛大貴見兒子有了回心轉意,自然想到他的前途,便求了村長,請他安排工作。村長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知道做人,我就給他出路。
次日,小虎就到了加工廠,成了拿工資的人。然而,從到廠這一刻起,沒人聽他說過一句話,沒人見他與人打過招呼,天天悶在辦公室發呆發愣,像有人借了他大米,還了他老鼠屎。不少工人見他這樣,就開始老話重提,悄悄議論他和周菊英的事,並拿古怪的目光看他,而且背後指指點點,作為譏笑他的話柄。
一天,小虎從廠裏出來,兩個工人指著他後背,無所顧及地議論起來。一個說:他和老寡婦睡覺不知道啥味?另一個說:女人的那東西不都一樣嘛,無非老寡婦的鬆些。這個又說:討個老媳婦,又當老婆又做娘。那個又說:真是希奇,世上還有這樣的蠢男人。
小虎一時間肺都快氣炸了,他突然站住,轉身走上去,一言不發,揮拳便打。兩個工人自然也是年輕氣盛的主,挨了冷拳,哪會忍讓,於是,兩丁對一,三人打成一堆,你來我往的拳腳,打得昏天黑地,結果,一人難敵兩雙手,小虎七竅流血,隻差沒有喪命。
當周菊英知道的時候,小虎已被人送進醫院了。周菊英躲在家裏難過和悲傷,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是心疼還是憐憫,是懺悔還是自責,她想不明白,反正有一種說不清的疼痛感。第二天,她默默地做了一缽茄夾,等到天黑的時候,背開村人,悄悄去醫院看小虎。她尋訪到病房,躲在窗外觀察了一下,正巧裏麵沒人,她便走了進去,看著小虎烏紫的麵部,她的心很疼,禁不住落淚了。就在這時,牛大貴突然闖進來了,橫眉豎眼,滿麵殺氣,逼著她說:咋?人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想放過他?周菊英一時間非常尷尬,臉刷地紅了,木然地呆著,不知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