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不會瀟灑(1)(2 / 3)

這時,張小靈射下目光將趙一霖掃了一下,用很純正的普通話朗誦起來:

我把您比作冷豔的銀花,

仰慕您的雪骨冰肌;

當我正驚喜這人生的奇遇,

您竟在朝陽裏化作幾串淚滴。

是悲哀我們相逢太遲,

您願告知心頭的秘密嗎?

銀春花呀,

我永遠記著您,

更加珍惜未來的自己!

張小靈尚未走下舞台,朱濤就陡地站起,引領著大家一陣叫好,遂將雙手舉向天空,拚命鼓掌。這氣氛十分激動人心,趙一霖也不由自主地拍響了巴掌,當大家的掌聲停歇下來時,他一人還在狠狠拍個不停。

張小靈顯然很高興,輕靈地走到原位坐下,趙一霖小聲說了一句:你抬舉我了,也還得回敬你幾句。然後站起身,大步邁上朗誦台,人雖顯得俊秀,但發聲卻字正腔圓:

透過嫩綠的桃葉

和粉紅的花瓣,

我看見浩蕩的綠海

春光泛濫,

我激動的胸膛

像起伏的海麵,

那激動的浪花

激勵我去寫縱情的詩篇。

我是有血有肉的郎兒,

要終生歌唱

永不疲倦,

因為隻有愛,

才是生命的春天!

台下的詩人們瘋狂起來,又擊掌,又高叫,說趙主席這麼傳統的詩人,怎麼今天煥發出如此的情感?這種情感,這種激悅,隻有趙一霖自己清楚,別人無法知道。

張小靈也許感受到了這份來自天堂的溫暖,也許感知了趙一霖詩情的輻射威力,她激動了,沉醉了,那張美麗的臉上漾起了紅暈,她時不時地找個理由與趙一霖說說話,覺得這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趙一霖指了一下那邊的朱濤說:他在哪個單位工作?

張小靈說:他是我的上級,在人民醫院工作,還是宣傳科長。

趙一霖點了點頭說:你在醫院工作?

張小靈點了點頭說:是不是覺得醫道和文道相距太遠?

趙一霖說:不是不是。魯迅不就是從醫的嘛。

張小靈指了朱濤一下說:我們朱科長蠻有才的,據說他和他愛人賭了點氣,一氣之下,就開始寫詩了,一發而不可收,每天都寫一首。

趙一霖說:憂鬱見美人,憤怒出詩人。你看西施常常顯病容,所以成為中國的極美;曹操愛發怒,所以詩境寬闊,氣吞山河。

張小靈不停地點頭稱道,遂扭頭看朱濤,好像覺得他已經具備了大詩人的條件,爾後必將成為大詩人。趙一霖覺察到這些舉動,側目掃了一眼,正見朱濤向張小靈這邊眉目傳情。

幾天來,趙一霖一直在編《青春文學》,將那天在朗誦會上的詩選發了不少,特地將張小靈的詩和自己的詩發在一塊。他一連讀了幾次,像那日在天堂酒家一樣激動,這多年來,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有如籠中之鳥,正好看到有人打開了籠門,它可以展翅飛上藍天,去看一看外麵精彩的世界。他在內心為自己壯威,人來到世間,有著七情六欲,哪能遁世逃世避世,應該讓陳舊的情感獲得新生。這幾十年來,他竟連放肆的話都沒有一句,天天編稿,天天寫詩,自己將自己封閉在狹小的籠子中,腰椎增生,頸椎也增生,而情感卻沒見到新生,終日腰酸頭悶眼發花,現在看來,這是缺乏激情的一種病症。

今天,趙一霖不知有一種什麼東西在指示著他,身體是本錢,身體是財富,沒有好的身體,就將遠離愛情,遠離幸福,世界上的一切豐富多彩,都會變得蒼白無色。這時,辦公室收發員給他送來一封信,見他不停地拍打後腦,搖動著腰肢,知道他這種病不舒服,就建議他到人民醫院去理療理療。他覺得這是個辦法,是該去醫院治療治療。收發員一走,他打開信一看,是張小靈寫來的,便帶著激動看了下去:

趙老師:這幾天我一直像小孩子過年似的快樂,因為參加了您的朗誦會,而且親耳聽到了您的膾炙人口的詩句,也許上蒼為我安排了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

見到您之後,留給我的是一種很震撼很純粹的感覺,很想唐突地到您那兒去拜訪您,可我沒有寫出新的作品求教,若是空著雙手去高談闊論,恐您說我華而不實,我最怕給您留下了一種輕賤感,讓您早早地攔下一堵使我翻越不過的高牆,所以寫封信先征求意見。說心裏話,這幾天我在朋友邱玉娥麵前多次炫耀,並一字不露地背誦著您的美詩,說您的形象也像詩句一樣光彩照人。邱玉娥很羨慕我能親自參加您的朗誦會,鼓勵我某時去見您,一定帶著她,讓她也能受到文曲星的照耀,日後假若也想寫幾句詩,可以煥發出一點微光,也是今生之大幸。她越是這樣誇您,我越加對您敬仰,這種心情純潔而無瑕,不容玷汙。老師,我目前還不能與您站在同一片陽光下,更不能和您行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因為我的詩才還不能推我走向豁朗的未來,然而,我與您的心已經相遇了,多麼希望您能關心關注我,用您的才華來充盈我的空虛和拙氣。我在給您寫這封信之前,內心充滿了憂鬱,也許這是心理危機的到來,我想做詩人卻又毫無自信,盡管想入非非卻仍毫無辦法,總有一種疲憊和絕望。不過,當發走這封信之後,我突然一下變得安靜了,難道您是我將來成功的力量和化身?好了老師,但願我沒有打擾到您,並給您帶去一絲愉悅和快慰。請您收到信後,如果接受我對您的崇拜,就用您的手機發個短信,表示您願意接收我這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