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不亮,若是再不起床,我爹定是要罵了。洗完衣服則是到了晌午,飯過就要打著牛出門。
我在這放牛山上,用兩隻手托著腦袋,陽光烈啊,麵對太陽的兩隻眼睛迷糊著眼淚太陽還沒有沒過那邊山頭,我心意定了,打死不改了。
打牛回家的路上,糾結了,糾結了打死不悔。牛進了圈,我沒走後門,繞上了大門。我爹這時候準是蹲在大門口抽煙呢。我一上前就叫了一聲:“爹”他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就問道:“這才啥時候,你咋就回來了?”剛才在路上想好的話被我爹一問,全都噎了回去。
第二日照舊,大早就被我爹揪了起來,依舊提前打牛回家。這回我爹沒問我為什麼早回了,他在大門前大口大口地吐著白煙,我到他跟前,他怔怔的望我,下好的決心一下就虛了,可我還是要說,憋了一口氣:“爹,我不想讀書了,我想好了,我整天在學校裏老師同學都看不起我......”話還沒講完呢,我爹一下子從煙霧裏跳了起來,不知怎的我就躺在了門前的大樹根下,抓著大鞋底就往我背上使勁的拍。我爹前幾年就害了一場大病,在城裏的醫院住了好幾天,一回來家裏人就不讓幹活,整天在家裏閑著,家裏生望就靠我娘在地裏那點莊稼了。這回他一聽我不想去上學了,火氣就從頭頂上冒了起來,大鞋底還在我背上舒服的抽著呢,我爹也打得喘氣了,我爹抓著我的右手,我側身躺在大樹根旁道:“爹,別打了,我心意定了明我就圈著鋪蓋回來!”我爹一聽,撒開了我的手問道:“本事了,你再說一遍試試!”我試了試,又說了一遍,我爹回了頭,我以為他同意了我不上學呢,他跑到牆角拎起來了一把幹活時斷了的鋤頭把,扔一旁的鞋都沒穿,就朝著我來了,我以為就嚇唬嚇唬我就讓我不上學了,一鋤頭把子過來,我用手一擋,好家夥,我本是側躺,一下子過來,我狼狽的爬在了地上,這一下我的手像是斷掉了一般疼,我爹也發現他下手重了問道:“兒子,疼麼?”我眼看估計快成功了挨著兩下又不會咋地答道:“你同意我讓我不去學校我就不疼!”這下我爹真的火了,掄起鋤頭把就沒停下來,一直到天黑,我娘回來做飯。
我娘回來時,我已經站不起來了,回到屋裏,脫了上衣,背上基本上沒一處好皮,烏得紫黑,手臂上像針紮過似的不停冒血珠子,我娘急了問道我爹:“你瘋了,把兒子打成這樣。”我爹道:“自己問你這出息兒子。”我如實答了,我娘給我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但這已經無法改變我的決心了。
傷還沒好呢,這回我不那麼傻了,我直接從收拾了被子,回了家,學校裏實在是待不下了,連著四五科考了倒數,上這學實在沒意思。回家的路上,啥也沒想,就到了家門口。我爹一見我就我家從大門口一頭栽了下來......醫院送的及時,但我爹左邊身子不聽使喚了,下輩子就隻能躺在床上過了,我大伯問我怎麼一回事,我都如實的招,我大伯一聽,一大耳巴子落在我左臉上,耳朵差不多響了一百八十天。
我本心意定,不再去學校了。一見我娘整天地在地裏,一天到晚的埋著頭幹活,恨不得把自己栽在地裏,一星期後我聽了我娘的重新背上書包回了學校。
學校裏,我最喜歡上天台了,一望就是望了一整個下午,一想起我那頭還栽在地裏的老母親,和我那癱在床上的爹,隻能這樣了。
我以為我會為了我娘去拚命學習,唉!一堂課下來眼皮子不經的往下掉,我真不知道那些書呆子如何聽得那些老師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