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吉時,禮樂聲起,雲皇後升殿,便有沛國公夫人領著外頭一幹命婦進來給皇後賀春,錦陽長公主領著李靜宜坐在一旁,看著一個個麵容肅然的外命婦,心中滿是感慨,想當初這外命婦中第一人,便是這雲皇後的母親,衛國公夫人,
田氏站在文臣這邊,她遠遠瞟了一眼端坐在雲後一側的錦陽長公主母女,酸楚不由覺的就泛了上來,這幾日別人家都忙著過年,而大理寺卿府則是忙著去長公主府求見,可是無論她態度多麼誠懇,哀求的多麼可憐,東府的名貼卻是再也送不到長公主府裏去了。
因被田家所累,現在家裏的中饋已經被李遠華發話移交給長媳顧氏了,田氏在府裏獨大慣了,娘家人丟臉不說,連帶著自己也被架空,這樣的局麵她是絕不能接受的,田氏一麵隨著眾人給雲皇後行禮,一麵暗下決心,等一會兒尋了機會,一定要過去給錦陽長公主請安,最好能拉上話,起碼得叫京城這些夫人太太們知道,東府跟錦陽長公主的關係並沒有疏遠。
禮畢便有內監扯著喉嚨宣了幾位夫人留下說皇後有話要說,其他沒有好運被皇後召見的,也都不多逗留,各自找了相熟的朋友往宮門處去。
田氏冷眼瞧著,這次召見的人裏,除了往年幾位年高德劭的夫人之外,多出來的幾位,都是府裏有適齡女兒的人家,這說明什麼,看那些往外走的命婦們的神情,不用猜大家也都看出來了。
想到自己的兩個侄女,田氏心裏跟刀紮似的,想怨想恨,又實在找不到別人,她咬牙在坤德宮外裝作無意的踱步,期待錦陽長公主能正好出來,她能過去請個安。
偏田氏繞了幾圈,人凍的鼻涕都要下來了,也沒有看到錦陽長公主,但周圍路過夫人們的目光,又燒的她站立難安。
錦陽長公主跟李靜宜一從正殿裏出來,就看到田氏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冷風裏,錦陽長公主看著凍的跟一隻鵪鶉一樣的田氏,歎道,“也是難為她了。”
母親這是又心軟了,李靜宜微微一笑,“怨得了誰呢?若不是東府先算計侯府的爵位跟家業,田家又算計女兒,田夫人不還是咱們的座上客麼?”
“臣妾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縣主,”田氏終於等到了要等的人,顧不得殿前宮女太監們的眼光,連忙扯了扯凍僵的嘴唇,過去給錦陽長公主和李靜宜見禮。
“田夫人客氣了,靜宜不敢當,”李靜宜往一旁側了側身,避過田氏的福禮。
現在田氏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見到李靜宜時的傲氣,“縣主太自謙了,國禮不可廢的,原該臣妾帶著媳婦們過去給殿下跟縣主拜年……”
她可憐巴巴的抬眼望著錦陽長公主,“臣妾正準備出宮呢,沒想到竟然遇到殿下出來,這一向殿下身子可好?臣妾原想著過去給殿下請安呢,前些日子殿下賞給臣妾的山茶,臣妾特意請了專人照顧,如今又打了新蕾,明天臣妾便叫人給殿下送回去。”
錦陽長公主還是頭一次見到田氏這般可憐的模樣,心就更軟了,她正要開口安慰田氏幾句,手臂被李靜宜一攔,就聽女兒道,“夫人客氣了,我母親受不得氣的,今天大朝娘娘特意下了懿旨,免了母親的朝見禮呢,至於那幾盆茶花,夫人自己留著吧,長公主府賞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理,”
說罷李靜宜扶著錦陽長公主的手臂道,“母親的肩輿已經來了,快上車吧,這外頭的風跟刀子似的。”
錦陽長公主被李靜宜硬拉著送上了肩輿,等錦簾放下,李靜宜走到自己的肩輿前,才回身道,“夫人若是還想著過來拜年,就不必了,省得難堪。”
“縣主,”田氏咬牙上前一步,攔住李靜宜,“臣妾想提醒縣主一句,您畢竟是姓李的!”
田氏已經被李靜宜的傲慢無禮氣的將之前準備做低伏小挽回錦陽長公主的打算全拋到腦後了,她如今也是堂堂的三品誥命,多少年了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呢!
“謝謝田夫人提醒了,本縣主也記著您是田氏女呢,”李靜宜微微一笑,因著田畹芳的緣故,如今田家女兒不論是未婚的還是已嫁的,都抬不起頭來,“難道夫人還不明白,落到這般地步,到底是什麼原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