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開口,鼻音很重,大概今天被打得太厲害:“念在你是個姑娘,本公子也不和你多計較了。這樣吧,”看著那被踹飛的小混混捂著腰走回來,他陰惻惻的一笑,“你去我家服侍我幾天,我就不追究了。否則,你會知道你打了我是怎樣的下場。”長伊姐姐無所謂的聳聳肩,笑道:“怕是你家出不起這個工錢。”那男人“哼”了一聲,道:“你去打聽打聽,雪川誰不知道我金家,你隻知道錢,你可知道我爹是金剛?”我閑閑的接了一句:“就是菩薩又能怎樣?”長伊姐姐一下子笑出來,看了我一眼。我舔著糖,覺得應該買下一個了。那男人也看了我一眼,皺眉,一副厭惡的模樣,那眼神讓我真想抽他。想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隻得狠狠的一口把糖咬下來,心裏詛咒一會兒長伊姐姐揍死他。
那男人又看著長伊姐姐,我幾乎可以聽見他吸口水的聲音:“小美人兒,跟我回家吧?”長伊姐姐一副惡心想吐的表情(我差點兒把糖吐出來),他又道:“跟了我,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給你。”眼神牢牢的黏在長伊姐姐身上,我在旁邊看了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圍觀的人很多,但都站得遠遠的。那賣糖的小哥也在我買完之後悄無聲息將攤子移到了遠處。一時間樹下隻有我和長伊姐姐兩個人,那些人形成一個半包圍圈,一步步逼近。我吃著糖,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長伊姐姐歪著頭想了想,又看了我一眼,換上笑嘻嘻的表情,道:“這也不是不可以。”我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呆呆的含著糖果。長伊姐姐“唔”了一聲,道:“你也看出來了,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想住下來還真不容易。你可以幫我找房子的吧?”那男人強橫的拍拍胸脯,驕傲道:“整個雪川都是我家,你想要哪裏隨便你!”長伊姐姐點點頭,笑道:“那好,你跟我去我下榻的客棧搬東西。”那男人大笑三聲,又抬腳踹了站在他旁邊的小混混一腳,怒道:“你死了啊,沒聽見小美人叫你搬東西嗎?”可憐那小子剛被踹傷了腰,又挨了一下子。
長伊姐姐牽著我,從他們中間走出來。我看見圍觀群眾臉上都換上了一副“造孽啊”的表情。我一隻手拿著糖塞進嘴裏,一隻手被長伊姐姐牽著往前走,半晌沒緩過神來。那男人在身後緊緊跟隨,涎皮賴臉的就要湊上來。長伊姐姐腳步飛快,我跑著才能趕上。眼看不過百十米就是客棧了,長伊姐姐一下子停住,拉著我一個轉身,那男人從我旁邊撲到地上。看來他剛剛是想撲到長伊姐姐身上的。長伊姐姐放開我,道:“跑回去找哥哥。”我以為長伊姐姐是打不過,想要我回去找長朔大哥幫忙,於是撒開腿就跑。糖都被跑掉了也沒注意。跑到客棧門口的時候突然想到長伊姐姐應該不會打不過,於是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就呆住了。
長伊姐姐已經開打了。
那男人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被長伊姐姐一腳踹在腰上飛了出去。遠處響起他的哀嚎聲。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個被他踹飛的小子,忍不住捂臉大笑。客棧裏的人顯然注意到外麵有情況,紛紛站到了門口瞧熱鬧。
那些混混見主子被打,一個個都擁上來。長伊姐姐身姿果然極為漂亮,幾個旋身就掃翻一片。裙角翻飛,長袖揮舞,鐲子叮叮當當的響起來,十分清越。沒有人說話,安靜的看著長伊姐姐。我這時候想到的是,那個人沒有騙我們,確實是好鐲子。忍不住晃了晃自己手腕,聽不清,又放下。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戰鬥力這麼差,被打之後幾乎沒有爬起來還手,所以長伊姐姐很輕鬆的突出重圍。那些人雖然被打了,但隻是抱著腿或抱著手在地上滾一下躺一下,也沒有發出呻吟。細看看,其實幾乎沒有人受什麼傷,我才明白這些人其實根本不怎麼想打架吧,否則哪那麼簡單。長伊姐姐走近那姓金的,那人還沒爬起來,往後縮了縮。手不知道按到了什麼,一下子“啊”的一聲,抬起手不停的甩。那東西一下子甩近,我發現是我吃剩的半個糖,被他甩出了細長的糖絲。我咽了口口水,突然就不想吃糖了。
長伊姐姐笑了笑,對他擠擠眼睛,路過他向我們走來。我連忙跑過去,讚歎了一聲:“姐姐你好漂亮!”圍觀的那幫人也是直直的盯著長伊姐姐,眼神裏都是讚歎、嫉妒和愛慕。長伊姐姐笑嘻嘻地拉著我,上了樓。小二哥在身後趕上,道:“姑娘,你兄長在上樓左轉第一間房,你真……”還沒聽完,我已經被長伊姐姐拉進了房間。長朔大哥正在桌上清點著什麼,見他妹妹進來,看也沒看一眼就道:“出去這麼會兒又打了一架,往後可怎麼嫁出去。”長伊姐姐往凳子上坐下,才笑道:“長久不打架,恐怕生疏了。於是練練。”我在旁邊讚歎了一番,又問道:“姐姐,你幹嘛不在橋邊打要跑回來?你要是在那裏就可以把他們踹下河去了。”又把那男人狠狠的詛咒一番。
長伊姐姐笑道:“你在那裏呢,我怎麼打?傷了你呢?”我道:“我當然會躲開啊!”長伊姐姐搖頭:“打架的時候那麼混亂,萬一有人趁亂把你帶走呢?我當然要先把你送回來才可以。”我“哦”了一聲。長朔大哥就道:“虧得你還有這個見識。”說畢笑道:“不愧是我妹妹,打架都那麼引人注目。”長伊姐姐笑道:“哥哥何曾有過引人注目的時候!”我湊頭過去看了看,發現長朔哥擺在桌上的東西竟然是瓜子仁。大約是閑來無事剝著玩的。真是有夠奇葩的愛好。
一夜無話。晚間人群鬧到很晚,我因為趕路太累,洗漱過後很快就睡著了。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夢,隻覺得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