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胡也頻和馮雪峰兩人的愛情攻勢,丁玲難以取舍,她提議三人像朋友一樣居住在一起,以便選擇,雪峰找了西湖邊上的一間院子,三人就共同居住了一段時間。最終馮雪峰聽憑上級安排,離開了,這份化不掉的情誼,丁玲把它放在心裏,而後的歲月亦時時燒灼著她的心。
1931年1月17日,丁玲在冷寂大街上焦急地搜尋著,因為她沒有了胡也頻的消息。得知他被捕後,她差點暈厥,四處奔波卻無果的絕望,幾經努力,她隻是能貼著圍欄看見了他一個一閃而過的側影,這一眼便是永別。同年2月27日,胡也頻被國民黨秘密殺害,這槍聲震撼了中華大地,也震碎了丁玲的心,而此時他們的孩子僅僅2歲。
此時馮雪峰也已娶妻育女,重逢時兩人明白彼此心裏仍有對方,丁玲勸其離婚,然而物是人非,雪峰肩上擔有對妻女的責任,所以拒絕了她。多少次,丁玲呆立在雪峰樓下渴望能在他下樓時見他一麵,然而最終都隻是望著熄滅的燈光,黯然離去。
後來,她說:“我最紀念的是也頻,最懷念的是雪峰。”
第三個男人馮達是外國記者史沫特萊帶來的,他是她的翻譯。這個皮膚白淨、溫柔體貼的男人帶給了飽嚐苦悶的丁玲一些慰藉,同時也帶來了往後無盡的悔恨和磨難。
他細致入微地照顧著她,開門關門都小心翼翼,唯恐打擾她的創作,做好飯就又輕聲離去,缺了物件就添置。她並不排斥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享受著照顧她的過程,兩人就這樣在一起。
當前來逮捕她的國民黨推開她家的大門時,她驚訝了一下卻又隨即鎮定下來,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不是嗎。然而當門後出現馮達的身影時,丁玲如遭雷擊,錯愕不已,立馬想到是馮達出賣了她。盡管後來馮達解釋是因為過了約定的12點,以為她已離家,才帶人上門,但大錯已鑄,真相難辨,兩人的感情已無法挽回。
反抗,誓死不從,逃跑,自殺,一切招數都用盡,想要重見天日卻遙遙無期。這一囚就是三年,在徹骨陰寒的莫幹山上,丁玲竟懷上了馮達的孩子,她心緒複雜,生下一個女孩後便與馮達分道揚鑣。
而這個孩子,成了太多人用以攻訐她的把柄,有心之人將她視為她一生的汙點。在孤寂冰寒的莫幹山上,曾經的丈夫,而今也一如既往照顧他的馮達,或許是她所能汲取的唯一的溫暖,然而一時的軟弱竟招來無盡的刻薄辱沒。
但是丁玲始終是丁玲,堅強是她骨子裏的基因,流言能耐她何。
後來,丁玲在社會各界多方營救下終於出獄。出獄後的她依舊灑脫,輾轉來到了延安。當時,延安文藝界為紀念高爾基逝世一周年,舉辦了一場文藝演出。在觀看話劇《母親》時,丁玲被舞台上飾演巴威兒的英俊少年深深吸引。
此時38歲的女作家對這位25歲的小夥子一見傾心。誰也不曾料到兩人竟有長達半個世紀的婚姻。陳明在回憶錄中記載了丁玲那一次表白,他似乎是以晚輩和同事的口氣對她說,她是該有個終身伴侶了,誰想丁玲一個反問:“我們兩個行不行呢?”這一問著實嚇住了他。
丁玲像個霸道的小獅子,逐漸俘虜了陳明的心。那場婚禮其實不算婚禮,沒有喜宴,沒有祝賀,沒有煩瑣的儀式,卻又是最好的,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別人的流言蜚語中優哉遊哉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後來,兩人經過了無數磨難和分離,仍然終生相依,白首不離。在別人操心操肺地加以口舌之下,活得無比從容和幸福就是最好的還擊。直到丁玲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她還問陳明要了一個吻,方才閉上了眼睛。
動蕩歲月裏無數紅顏隻能跟隨命運之流,漂泊如浮萍。然而她從未將生命的根係捆綁於他物,一個即將沒落的望族,一紙婚約,一個男人,都沒有。認同外界設限其實就是自我設限,她從來無視做窈窕淑女,隻能相夫教子這類社會規則,率性而為,敢想敢為才能真正尋得來智慧,而自由,平等,智慧,是愛情的前提和必需。
顛沛浮沉之中,她如一位叛逆的女將軍,偏要去開拓自己的一片疆域,甚至於自己的幸福,她都牢牢抓在手上,掌握節奏。煙雨飄搖,直至耄耋,紅顏易逝,傳奇未殤。
2.2 陳衡哲:生命的痛楚和喜悅
她也許已經被埋入曆史的塵埃之中,但假如時光倒退幾十年,她便是顯赫了一個時代的才女;她是中國第一位以西洋史為專業的留學生,是中國第一位女博士,她同時還是任鴻雋終生相敬如賓的伴侶……她,是陳衡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