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寺在靜安路的盡頭。而靜安路與陽江前路相接。
靜安路不到一公裏,一路緩坡,可也把黃包車師傅累壞了。
程垂範索性下車走,讓黃包車隻拉老頭一個人。
越往裏越寧靜幽深,兩旁的樹木也越蔥蘢茂盛。
約莫一刻鍾就到了。所見都是蒼天古木。
“這位師傅,你就在這乘乘涼,到時再把我這個小弟送去車站。這個你先拿著。”老頭掏出二十元錢放在黃包車師傅手裏。
做寺廟和尚做到這麼闊綽,也讓人羨慕。他程垂範一天工資也才十元錢。
“好叻。”黃包車師傅應道,忙不迭把錢放進口袋,生怕老頭會後悔似的。
“你還怔什麼,跟我走了。”老頭衝程垂範道。
程垂範跟著老頭進了主廟。廟裏一個香客都沒有。正前方那超大的雕像程垂範看不出是神話裏的哪個神仙,左右各有幾個稍小一點的木雕像,一個個麵目猙獰,手裏還握著器械。
有一個穿青衣的和尚與老頭打招呼。
“來來來,往這邊走。”老頭已經進了側門。
程垂範進側門,又出主廟的後門,爬了好幾個台階進入另一個廟宇,同樣進側門,卻沒有出去的後門,左拐,一個房間出現在眼前。
程垂範跟著老頭進了這個房間。
而這個房間竟然一點廟宇的氣息都沒有!足足有二十平米大,床,幾,椅全都是梨花木。那窗戶好像也是梨花木的。
靠西麵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名貴的字畫。
“你不會說這是你的臥室吧,老哥?”程垂範道。
“臥室兼待客室。”老頭道。
“然後你想酒喝了就去那裏偷?”程垂範不可置信。
“偷來的酒喝起來特別香,尤其坐在那平台上喝就更香。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好怪?”
“你比歐陽鋒還怪。”
說話間,一個青衣和尚走進房來,雙十合一,“住持,您有什麼吩咐?”
“送兩雙碗筷和一碟花生米進來。有沒有炸過了的小黃豆?”
“有。”
“也送一碟進來。”
青衣和尚轉身出去。
“住持?”程垂範這回徹底懵逼,“老哥你是靜安寺的住持啊?”
“誒,覺著不像是不?小老弟,我讓你開眼界了不是?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存在的事。”老頭看程垂範的模樣很是開心。
“這話有哲理。對我也很有啟發。胡子白了,頭發也花白的人還不到七十歲,爬起圍牆來身輕如燕;廟裏的住持,可以是俗家弟子。老哥你一定是俗家弟子,對不?”老頭笑而不語。
“越來越高深莫測了。不管,有酒喝就行。”程垂範感覺自己說的有點多,和這種奇人相處,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這樣,相處起來便沒有負擔。“我看也別等什麼餐具了,對著水壺喝。”
“你不嫌我老人家嘴臭啊。”
“嫌啊。”程垂範脫口而出。
“你不可以含蓄一點。”
“但是沒關係,酒精可以殺毒的。”
“哈哈哈哈,你他媽真對我胃口。開喝。”老頭拿起軍用水壺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遞給程垂範。
程垂範故意將水壺湊近鼻子嗅了嗅。
“怎麼了?”老頭有點不悅。
“我聞了下,沒臭味啊。我可喝了。”
老頭當即綻放出笑容。
青衣和尚送進來碗筷和兩碟下酒小菜。
“餐具不要了。花生米,小黃豆留下就可以。”老頭吩咐道。
“酒杯不要,筷子也不要嗎?”青衣和尚問道。
“你說,小老弟。”
“不要,咱們不有手嗎?”
“那就不要。”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