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高任鳥飛 海闊憑魚躍(1 / 2)

且說易生,剛得兒子,還沒從狂喜中回過神來,為了讓家人生活得更好,隻得告別父母、妻兒隨老婆娘家外出的人們一道,前往廣東虎門,另謀出路了。他們一行人到了虎門,在老鄉的介紹下,易生進了萬成興化工廠,說是化工廠,其實那是一家鞋廠,主要加工鞋底。當時易生幹的是油壓工,就是壓鞋底,由於他眼睛巧,動作快,幾天下來,他就學會了,而且產量一天比一天高,不到一個月,他的鞋底做得既快又好,很快成了全廠的標兵,老板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不久,老板就提拔他去當品檢,當品檢雖然好玩而且還是一個小官,但工資就不如做油壓工工資那麼高,可初來乍到,又不敢亂跳槽,隻好勉強幹下去。轉眼已到了春節,為了多掙錢,易生放棄了回家過年的機會,留在廠裏幫老板看廠。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我也背起行囊,告別爸媽和妻女,南下廣東了。有了侄兒易生在那邊,我就有了跳板,聽說高中文化在那邊很吃香,容易混。所以我決定先投靠侄兒,再尋求發展。說來也真順利,我一路風塵,趕到東莞,在去虎門的車上,碰上一老鄉,他問我去哪裏,我說去萬成興化工廠,那老鄉居然說他是那廠裏的員工,他問我要找誰,我說是譚易生,那位老鄉說道:“巧了,我還真認識他。”於是我沒費一點力氣就順利找到了易生。來到廠裏,才知道全廠大多數人都是忠、萬兩縣的。其中還有一位我初中時的同學吳文。十年人事幾番新。此時的吳文,依然瘦弱不堪,加上人又矮小,可能是因為日子過得艱難,吃過不少苦頭,所以看上去顯得有些曆盡滄桑的感覺。原來,他當年還考上了高中的,考大學時差了一點,加上家裏條件太差就回家務農了。這些年,在家裏由於母親有病,父親過世早,全家的擔子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他既要耕田種地,又要掙錢養家,什麼累活苦活都幹過,好容易找一個媳婦,媳婦又經常生病,我終於明白了一切。因為是同學,加上他媳婦跟易生媳婦家是親戚,所以我們相處十分融洽。可惜在一起幹了近半年,因廠裏缺貨,三個月沒活幹,我耽誤不起,就決定跳槽,我們隻好暫時分別。於是我到了深圳市龍崗鎮。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而我不同,這段時間靠的是侄兒。在龍崗,我王家的侄兒已幹了幾年了,所以,有他的幫助,我順利的進了歐美工藝廠。這是一家玩具廠,老板是台灣人。裏麵有不少人是老鄉,除了侄兒王雲外,還有他的表哥何帥及堂弟何明。因為年齡相差無幾,所以我們玩得挺好。何帥當時已是廠裏的業務員,靠吃回扣,很掙錢,我們幾個當然是普通員工,我做的是白胚,活挺辛苦,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工資也就五六百塊,這在當時已算較低的了,但也沒辦法,隻好努力工作,爭取混出點名堂。誰知,剛幹了大半年,老婆寄來了一封掛號信,裏麵就一句話:家有急事速回。(後來才知道老婆就是要跟爸媽分開過)我真佩服老婆的言簡意賅。這下可把我急壞了,難道家裏發生了什麼大事?我迫於無奈,寫了辭職書,交給科長。誰知科長死活不肯放我,讓我換輕鬆點的工作都行。可一來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麼事,二來我對這份工作也不太滿意,所以我還是執意要走,科長欲言又止,答應我辭工。可我萬萬沒想到,就在那幾天班長不時過來和我聊天,說我要是當官了可得對他多加關照。我猛然意識到,科長不讓我辭工的原因了。原來,整個白胚部門就我一個高中生,廠裏想讓我去做白胚部門的總統計助理,總統計是湖南的,年齡大了,希望讓我接班。可惜知道真相時已經晚了,廠裏來問科長意見,科長說我都不願幹了,還用他幹嗎。於是,我失去了一次最好的晉升機會。

那段時間,雷家坪外出的人明顯增加。紅子、戰旗、安兵、宜良等一批小家夥相約到湖北進了武漢水泥廠,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家夥肯吃苦不怕累,他們幹的是搬運工,負責上下車。往建築工地送貨是他們最高興的事。因為,他們每送一車水泥,都能靠裝車投機取巧,偷偷賣掉部分水泥,賣的錢直接分了,所以雖然工資不高,但他們賺的錢可不少,我一直不讚同他們這種損害別人利益的投機行為,但能賺錢就是硬道理,他們一年能掙回幾千甚至上萬塊錢。廠裏畢竟是死工資,所以,老婆老拿我跟他們比,甚至要我也去水泥廠。我天生力氣較小,加上水泥廠灰塵滿天,對人的身體很不好,所以我始終沒去過水泥廠。我哥夢生倒是去幹過一段時間,可他總是吃光用光,身體健康。回家時就所剩無幾了,出門時還得爸爸拿路費,爸爸為此也很無可奈何。

社會在萬縣一所學校承包了食堂,一年下來賺了不少,回到家裏,他在雷家坪第一個修了磚房。為了省力、省事,他花了兩萬兩千元,外加五百斤糧食,完全承包給人家,自己隻需接鑰匙進住就行了。適逢社會三十歲生日,他家來了個雙喜臨門,大操大辦一回,羨煞了雷家坪的所有人。正巧那時我也在家,他們硬是要我想一幅對聯,以示慶賀。我也不便推辭,於是作了“而立之年做大壽,祝壽星壽比南山鬆不老冬春之交建華堂,賀主人福如東海水長流橫批:雙喜同慶”。實在是勉力而為,貽笑大方。剛子、小華(堂兄安旭之子)、全還是跑深圳,隻不過他們全都做起了架子工,那活是高空作業,比較危險,但很掙錢。後來有一次,跟他們一起出去的一個侄女婿就從高空摔下,當即身亡。事後,建築老板僅賠付幾萬元錢就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