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都死了……”起尋殿裏子嬰已從鐵籠裏帶了出來,被綁在殿上。水映月抬頭看到子嬰,“啊!”受了驚嚇。“王兒莫怕,他現在已經不能有所作為了。”起尋王溫和地安慰道。

“王,這是從刺客身上找到的。”一名士兵手持風飛沙留給自營的印信,上前遞給起尋王。起尋王接過印信,眉頭再次鎖上,勃然大怒,走到子嬰身旁:“你是相王國太子?”

子嬰哪裏聽得到,他的眼裏隻有長槍刺進風飛沙胸膛的情景,他隻看到風飛沙胸膛的玫瑰色液體,隻看到戰士們一個個倒下,自己卻不能衝出與他們並肩作戰。“死了……都死了……”能從他嘴裏得到的隻有這句話。

“欺人太甚!相王國真是欺人太甚!三年前向往過王子殺我王兒,今相王國太子行刺孤王。相王國把我起尋王當什麼了,豈容他放肆!”

燭光照在七旬王身上,年輕時偉岸的身軀被這瘦弱的骨架代替,額上的波浪越來越深,一頭傲人的黑發被一片蒼白占領,臉上的溫和早已被消磨的一層不剩,慈祥的眼睛變得冷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唯一的兒子,起尋國的儲君被人無故殺害,慘死異國。看著眼前的父王,水映月的心揪了一下,一股心疼湧上心頭。

“來人,把他拖下去,淩遲處死!”起尋王終於開口宣判了子嬰的命運。子嬰依舊無動於衷,口裏重複著那句揪人心弦的話——“死了……都死了……”是呀,十五人來,無一歸還。從他們離開向往過的時,踏進起尋王宮時,一切就已經注定,注定失敗、喪命……

當子嬰被拖下去後,水映月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她衝上去,抱緊起尋王,頭埋在起尋王的背上。“父王!”沒有過多的語言,隻有一句“父王”,她不知道她能說什麼,該說什麼。一句“父王”已經足以表達她的心。從小她就跟師傅在凝幽穀生活,父王對她而言是那樣的可望不可即。至於母後,自她有記憶起便不曾出現。父王說母後走了,去尋找她的幸福。現在王兄已經去世了,師傅也離開她雲遊去了。世界上她隻有父王一個親人了。

“沒事,父王沒事。”當水映月靠在他背上時,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是的,他必須振作起來,他不能倒下。因為他還有一個女兒,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女兒。

“父王,不打仗了,不打了,好嗎?”水映月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從小她就沒求過父王任何事,這次她發出了自己的哀求,“王兒不想失去父王。”說完這句話,淚已奪眶而出。當她看到風飛沙身上的玫瑰色液體,當她看到子嬰的癡愣,王兄的臉映入眼簾,她的心揪在了一起。她厭惡戰爭,害怕戰爭會讓她失去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父王。拋開起尋國公主的身份,她隻是一個女兒,一個沒有了任何親人的女兒。

“王兒……”依舊隻有兩個字,依舊沒有任何語言。兩個字已經足以表達一切,一個父親的疼惜,一個國王的無奈……

水映月繼續道:“父王,王兄死了三年,這三年裏相王國和起尋國多少父親失去他們的兒子,多少妹妹失去她們的哥哥。現在相王國的太子已經死了,王兄的仇也報了。夠了,父王,一切都夠了,停止吧。”說完,水映月已是淚眼模糊。三年前王兄的屍體出現在她眼前,她頓時感到天昏地暗。從小最疼她的王兄,一下子就沒了,那一夜淚水就像泛濫的洪水般無法控製。她再也無法承受,也不忍心讓別人承受。

起尋王轉過身來,把水映月緊緊摟在懷裏。沒有一個父親能拒絕女兒的哀求,沒有一個父親能對女兒的眼淚無動於衷。他,起尋王,也是如此,他也是個父親。“父王答應你。”水映月抬頭看著起尋王,一臉孤疑,淚花依舊在臉上綻放。“王兒說不打就不打了。”水映月終於破涕為笑、起尋王看著女兒,憂心忡忡:王後,這樣的王兒怎麼能擔起起尋國的重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