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為民吃得不多,勉強吃了一些飯菜後,他靠在沙發上,又抽了一根煙,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講道:“本來我打算在這裏創造個事業,從小的開說呢,為我自己發財,從大的來說呢,也確實有搞出點名堂意思,也讓國家沾沾光,將來能夠成為世界頂級的國家。可是這個人啊,不好說什麼時間就走下坡路了。
就像當年的項羽,四麵楚歌,無路可走,結局真是個淒涼。當然了,我不是項羽,沒有什麼可比性。現在的境遇卻也真得符合了。”
“為民,別這樣傷心,我們還是你的朋友,你不會落到個無親無友的地步的。”楚健道。雷占軍忍了半天才說,“叔,我大伯一直誇你是個人材,有韜略,原來我還不信,現在真是有點佩服你了。所以你不能灰心,我覺得你能做到。”
“有韜略還混成我這樣的,倒也少見。你們也不勸,我在頭十年裏,見到了生離死別也不少。你們知道我是孤兒,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養父母那裏呆得時間也不長,在福利院那種地方,也沒有多好可言。倒是你們,我把你們都攛合到這裏,結果工廠也幹不成,真有點對不起你們。”黨為民立起身來,止住這兩個人說話,然後走到自己的辦公桌處,打開,取了兩個信封遞給雷占軍和楚健。
“你們在這段時間也出了力,每人一萬元錢是給你們的,也算是勞務費。你們先別不要,你們在這個月內也得幫我做些事,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報銷的。另外還有一筆錢在帳上,楚健你和會計商量一下,把大家的工資結了,每人發兩個月的薪水。”黨為民說完後,向後麵的起居間走去,“我累了,想休息,你們回罷。”
雷占軍和楚健兩人麵對麵地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把錢收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內,黨為民一邊讓楚健或雷占軍陪著自己去醫院開看病,一邊開始將財產公證,並關閉了公司。找了個律師,寫了份遺囑將還有的20多萬人民幣都留給了自己的養父母家小孩。
到了9月25日,黨為民確診後的第二十一天,他終於疼得站不起身,住進了縣醫院。楚健倒是不錯,雇傭了一個全職的護工照顧黨為民,並且每天都來一次看望。
看著那種人的生命之氣離朋友越來越遠,楚健心裏也越發沉重起來,說實話看著一個人眼睜睜地走向死亡,他的心情糟糕透頂。
9月28日,楚健照慣例看了黨為民後,離開醫院,回到原廠,準備跟新主人談地皮的事兒,剛說了沒有幾句。就被幾個警察打斷了,他們出示了證件,要楚健跟他們回市公安局談一談。
到了公安局的辦公室,幾個警察反複詢問了楚健的基本情況,還有目前在那個工廠打工,老板黨為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這個工廠的投資方到底是誰之類的。楚健越回答越煩,最後一律回答不知道和不清楚。
“你別推三阻四的,我告訴你,這個叫黨為民的有嫌疑,我們懷疑他跟安平市高速公路的爆炸案有牽連!你要想清楚了。不要以為我們調查過你還算清白,不然,哼哼。”其中一個警察拍著桌子大叫,“你現在可以走了,但你如果想起些什麼,我勸你早點跟組織彙報!”
楚健聽完這話,起身向外走,推開門後,然後又轉過頭,微笑道:“你們問黨為民的情況,我想起他曾經說過一個事兒,覺得跟你們講很合適。”
那幾個警察頓時立起了耳朵,其中一位還拿起了筆開始記錄。
看了一眼他們,楚健微笑地說,“為民在剛來這個城市時就計劃慰勞警察,覺得你們很辛苦。覺得你們現在火氣這麼大,我想了想,是不是買點敗火的柚子比較好?”
不理那幾個氣白臉的警察,楚健輕聲笑著離開了公安局。
十幾公裏外,縣醫院的病床上,黨為民摘下耳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