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姐,這就是世界聞名的好萊塢呀!”鄧麗君坐在車裏想著心事,成龍一叫,她才看見電影城的大門就在眼前,一塊刻有“HOLLYWOOD”的巨型銅牌在她的身邊一閃而過。
“好萊塢真大呀,比我們香港的邵氏影城不知大了多少倍呢!”
鄧麗君展目四顧,隻見好萊塢電影城內的占地麵積超過數萬平方米。到處是林立的樓宇和搭設的街景、城堡、巨大的電影攝影棚、錄音棚、道具倉庫和電影放映廳。她從前在台灣和香港都拍過電影,可是那裏的拍攝公司與好萊塢相比之下,有一種小巫見大巫之感。
“來,先到我們的第十二號攝影棚來看看吧!”成龍將小轎車在影城內七拐八拐,很快就來到一處工字型的巨廈前麵停住了。鄧麗君興致勃勃地走下車來,成龍將她引進那工字型大樓的左側樓道。
寬大而空曠的樓道裏在中午時分沒有幾個人影,那長達數十米的廊道一側,有一個大門,上麵用阿拉拍數字標明每一座攝影棚的號碼。成龍見鄧麗君以驚奇的目光打量著那些依次閃過的攝影棚,他說:“好萊塢共有22個攝影棚,但是不可能每天都有戲在棚裏拍。
有些片子需要出外景的,所以許多棚的大門是關閉著的。喏,我們的《殺手壕》就在這裏拍內景,鄧小姐,請隨我來吧!“
出現在鄧麗君麵前的第十二號攝影棚空曠高大,四周的房梁上有現代化的照明設備。三四盞巨大的水銀燈將雪亮的光柱從高空中投映下來,照亮著棚中央的布景。燈光照映下的城市廢墟,斷壁殘垣與幾棵傾斜的燈柱、電線杆、遠方尚未坍塌的樓房,遠遠望去極可亂真。
“鄧小姐,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如果你想看拍戲,再過半小時就可以了。”成龍將鄧麗君讓到距布景兩丈遠的一張木製靠椅上坐定,取來兩瓶可樂,讓鄧麗君解渴。
“成龍,聽說你10幾歲上就開始進入演藝圈,少年時也是很苦的!”鄧麗君呷著可樂,她望著那些市景忽然問起成龍的過去。這是她第一次對一位與她毫不熟悉的異性曆史感興趣。處事謹慎的鄧麗君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起這一話題來。
“我的原名本來叫陳港生,我的爸爸是在澳洲駐港的領事館做事,他在那裏當廚師,母親也在那裏當傭人。我從小就很苦,在香港那打索醫院剛生下來的時候隻有12磅,”成龍也是從來很少與別人說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身世,在鄧麗君的麵前他卻感到有一股強烈的衝動,迫使他不能不一吐為快:“爸爸在我6歲時送我上學,我那時頑皮,好玩,好動,學習不用功。小時候爸爸見我不成器就常常打我,我跑得快時,少打一頓。跑得太慢,隻有挨揍了。我記得有一次,爸爸他拿皮帶抽我,然後把我關在屋裏,罰我不準吃飯,雖然媽媽偷偷拿東西喂飽我了,可是我愈想愈氣,一氣之下,把爸爸的皮帶統統剪壞,當然,為此事我又付出了相當的代價,連媽媽都保不住我了。”
鄧麗君很認真地托腮傾聽著。半晌,她問成龍說:“你的功夫那麼好,聽人說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也是很小的時候練的吧?”
成龍眯著雙眼一笑說:“那是。我6歲上學時因為好玩和好動,在一年級時就功課不好。爸爸見我不是上學的材料,天天為我發愁。後來他見我在學校裏不但貪玩貪吃,還經常與別人打架,就下決心不許我升二年級了。在我8歲那一年,他就將我送到於占元師父開辦的戲曲學校,就從那裏開始了我的學藝生涯。”
“哎呀,8歲也太早了,你比我出道還早幾年呢!真沒有想到你也是這麼苦。”鄧麗君聽到這裏,心中充滿了深深的同情。
13歲出道唱歌的她很能想象一個8歲的稚童,付出多少辛苦才能有今天的日子。她的心裏很難過。說不請她究竟是為同情成龍還是在為自己的童年遭遇而痛楚。鄧麗君有些擔心地問道:“那時候練翻跟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一個孩子能適應嗎?”
成龍發現鄧麗君用那種憐憫的眼神來瞟他,忽然笑了起來。他比比劃劃地講述當年的往事說:“那時我練翻跟鬥,師父和師兄們指導我,當然是有點難的。在正式翻第一個前,頭撞地上幾下,腿是否扭著,多少得看個人的運氣。大小意外經常發生。但當時從師父到學徒,都不覺得那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翻的時候頭撞在地上昏了,躺一下自然會好。身體不舒服,頭暈,不想練功?師父說好,立刻翻上10來個20個,保管百病全消。有一回,一個師兄試著在八仙桌上翻了幾下,一頭撞在桌邊,血流如注,不省人事。當時師父隻用一些煙絲敷在傷口上止血,那位師兄靜躺在地上三四小時後就醒來了!”
鄧麗君正在靜靜地聽著成龍講著他童年的往事,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隻見一位大胡子導演,由一群攝影師、化妝師、演員們簇擁著走進攝影棚來,一個個酒足飯館的模樣。大胡子導演見成龍正和一位姑娘坐在一邊的蔭涼裏閑聊,都頻頻地向這邊側目。
“好漂亮的東方姑娘,嘖嘖!”“成龍真是好福氣呀,原來他在美國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友,真沒有想到呀!”“這個香港小夥子果然不可小看呀!”那些美國人朝成龍身邊的鄧麗君頻頻翹望,大胡子又向她來個飛吻,叫聲:“OK!”引得人們哄堂大笑。大胡子導演將演員們帶向那廢墟的布景前,改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大吼道:“準備進行實拍,各就各位,不許亂說亂動,馬上都給我進入角色。”
演員們都立刻止住嬉笑,在刹那間進入了角色。
攝影師開始將鏡頭對準拍攝現場。
“成龍,是不是我影響你的時間太久了,你也該到現場去拍你的《殺手壕》了!”鄧麗君望著緊張忙碌的攝影棚,忽然感到她坐在這裏有些不合適,她便提醒成龍說:“美國電影導演曆來是非常注重時間效率的,你在這裏陪我有些不合適。”
“不,你別多心,我今天沒有戲,”成龍笑笑說:“事先我已經和導演請過假了,我說一位剛來美國求學的朋友,需要我去幫助她做些安排,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下午盡可以在好萊塢電影城裏參觀,也可以坐在這裏看他們拍戲,不礙事的。”
鄧麗君點點頭說:“如果那樣就好了。我是第一次見到美國人拍電影,我感到美國人很注重效率,你看他們這麼迅速就要進行實拍了,在我們香港一場戲恐怕要反複拍幾次。你看,他們都很緊張呀!”
“開拍——!”大胡子導演一揮手,場上立刻鴉雀無聲,攝影機開始轉動鏡頭,片盒內的膠片發出沙沙的響聲……
暮色蒼茫。成龍才將鄧麗君送回洛城的華人住宅區。在叢生著一排排雪杉樹的半山坡上,有一幢倚山而築的小木樓。這是鄧麗君剛出40萬美元購得的一幢新居。兩層小接通體白色,由一條條雪白的木板鑲嵌成外望,黑框百葉窗,樓頂上的鐵瓦是淺藍色。門前有一條可以直通城內的柏油路,路兩旁為淡綠色的草坪,四周是一排排深綠色的雪杉樹。
“成龍,今晚我請你吃俄式的西餐,我的廚師對燒俄式西餐很有研究。”鄧麗君一天來跟著成龍跑了許多地方,心裏很是快活。鄧麗君將風塵仆仆的成龍請進小樓裏來,她一邊挽留成龍吃飯,一邊進到更衣間去換衣服。兩位新請到的新加坡女傭,忙著為成龍送上茶點和熱咖啡。
成龍一天來的駕車奔波確實也很累了。他喝著熱咖啡,一邊打量著鄧麗君新購的這套住宅,樓上樓下確也寬敞明亮,富麗豪華。
“成龍,午餐我們吃得實在太簡單了,實在有些過意不去。”鄧麗君從鋪有地毯的樓梯上嫋嫋停停地走下來,她顯然在樓上的浴間裏剛剛沐浴過。此時的鄧麗君,身披一件寬鬆的浴袍,濕淋淋的頭發被一條花格毛巾包裹著。她在沒有修飾和化妝時,白皙清秀的麵龐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天然之美。酒菜已在隔壁的餐廳裏擺布停當了。一位美國男廚師為鄧麗君和成龍不斷地獻上他在廚房裏剛剛烹製的一碟碟俄式西餐:白菜卷、法國蛋、烤奶汁肉餅、裏脊扒、炸板蝦、紅菜湯和兩隻罐切牛肉。
“成龍,你是能喝酒的,請不必客氣,在我這裏你不必拘謹,”鄧麗君拿過一瓶馬爹利酒,為成龍滿斟一杯,說道:“我很感謝你為我在洛城所作的安排,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恐怕隻能在舊金山無所事事地混日子,經你的指點,我才有可能在美國補上人生的缺憾啊!”
“你這樣說話就使我們感到疏遠了,”成龍將那杯洋酒一仰脖喝幹了,然後說:“鄧小姐,我們不談這些。應該還像上午那樣閑聊才好,因為朋友不言謝嘛!再說,即便是我在美國遇上另外一個香港來的同胞,也會像對待你那樣熱誠的。來到國外不容易啊,他鄉遇故知,這很難得啊!”
鄧麗君被成龍的豪爽打動了。自從那天在舊金山第一次邂逅成龍時起,在她的心中便暗暗地前生一種淡淡的柔情。鄧麗君從來沒有與演藝圈裏的任何人拍拖過,並非是演藝界沒有好青年,而是鄧麗君的母親趙素桂告誡過她:“阿麗,我們可隻是在這個圈子裏賣藝,決不要將這個圈子看得太好。一個小女仔要想在歌台上永遠立得住,必須要注意自己的品行。特別是和男子接觸要有分寸才行啊!”鄧麗君正是牢記母親的叮嚀,所以多年來她與演藝界的任何一位男演員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潔身自好的鄧麗君從來沒有像對待成龍這樣地對待演藝界內的任何一位演員。莫非自己真正地從心底喜歡上這位小夥子了嗎?鄧麗君笑眯眯地凝視著熱情豪爽的成龍,她說:“你是什麼時候進入電影界的?你當初進的是戲曲學校,後來為什麼又要拍電影呢?”
“我本來也不懂電影,做夢也沒想拍電影的,”在多情善感的鄧麗君麵前,成龍變得熱情而健談:“在於占元師父的戲校裏,我很快就學會了武打的功夫,又開始到香港的荔園裏去演出,隻不過那時我隻能在潮劇、粵劇和神戲裏演個翻跟鬥的小孩子罷了,現在看來還根本算不上個演員。那時香港的武打古裝片很賣座,電影製片火時常為拍片時沒有演小孩子的角色發愁。他們來到戲校時,左挑右看,最後看中了我的機靈,所以就讓我去客串影片。如此一來二去,我就和電影結下了不解之緣。鄧小姐,人生是一個舞台呀,一個人一生到底能扮演個什麼角色,並不是自己左右得了的。有時完全是上帝的安排,譬如我與鄧小姐這次在美國的相遇,認真想來,也是上帝的安排呀!”
“你真逗……”鄧麗君忍不住笑了,她覺得成龍不但熱情善良,而且說起話來很幽默,與他在一起感到從未有過的開心。她為成龍又滿斟一杯。
成龍卻問:“你自己怎麼不喝?”
“我從來是不能喝酒的,即便迫不得已地喝一點,也隻是抿一口而已。因為一位女人,隨隨便便地喝酒是不體麵的事情。”鄧麗君還想繼續著方才未完的話題,她說:“我不認為一切是上帝的安排,我來美國是那張印尼護照逼迫的,可是你呢,又沒有人非通你來不可。”
成龍說:“怎麼不是上帝的安排呢!香港有那麼多功夫片演員,為什麼好萊塢非約我來拍電影呢?這件事的本身就是上帝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呀。鄧小姐的那張印尼護照為什麼會釀成風波,如果是一般的尋常百姓持有這張護照去東京,本來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的。我認為鄧小姐來美國是上帝的指使,我來洛杉礬拍電影更是如此。這兩者合在一處,不是上帝所賜給我們的一種緣分嗎?”
鄧麗君的麵龐變得緋紅。成龍的話使她感到羞怯和窘迫,有一句話在她的心裏想了許久,現在她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成龍,在香港那種地方,像你這個年紀的演員,大多都已成家了。可是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結婚呢?”
“結婚?哈,我哪裏能結什麼婚呢?我到現在連個女朋友也沒有,鄧小姐,你不知道我成龍始終和女孩子無緣嗎?”
“莫非……你從來就沒有與任何女孩子拍拖過嗎?”
“拍拖?真是沒有過。‘城龍撂下酒杯,坐在那裏默默地想著什麼。鄧麗君的話似乎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想,成龍是個很直率的男子,他不想在一見傾心的鄧麗君麵前有絲毫的隱瞞,成龍喃喃地告訴鄧麗君說:”不過,我在16歲那年倒是真的與一個女人好過的,可惜一廂情願,有花無果。“
“是初戀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
“每個人都有他的初戀,但是初戀一般又往往難以成功。成龍,她是誰呢?我認識這個人嗎?”
“你怎麼可能認識她呢?”成龍提起自己16歲時難忘的初戀,堆滿笑容的臉忽又變得很鄭重。他對鄧麗君說道:“那時我在師父的戲校裏已經是一個能挑大梁的角色了,我的日薪是60港元,不算多可也不算少。我們戲校有一位師姐,她長得很好看,待我非常好。給我縫鞋子還洗過衣裳。那一陣子我好像走火入魔了,見了她就感到臉紅心跳,我不敢見她,可是見不到心裏又非常地難過。有一次在練功時將左腿摔傷了,我那位好師姐就過來照顧我,送飯端水,無微不至。她真是把我當成一個親弟弟來看了!唉,可是我當時還不了解一個女人的心……”
鄧麗君在聽成龍講這段往事時,心裏的感情很複雜。她既感到成龍的可愛,又有一種女性本能的嫉妒,她本來不想去聽了,卻又情不自禁地想聽下去,就說:“後來呢?你為什麼不可以表明你的心跡呢?是擔心這位師姐的拒絕嗎?”
成龍蹙眉搖頭,歎了一口氣才說:“不,她不會拒絕我。我當時也確實向她表白過心跡,而且還不止一次地給這位師姐寫過請書呢!很可惜的是我念的書太少,隻讀過小學一年級。寫情書有許多的話要說,可是連起碼的字也寫不出來。唉唉,沒辦法,我記得給師姐寫的那些信上,無非是寫些‘你今天好嗎?’和‘你的嘴唇很紅,臉蛋真好看’等等。當然,有幾次我得了薪水還給她買過小手帕、糖果之類的東西送去,她倒是收下了,可是我那些愛慕她的話始終也沒能完整地表達出來,這是我現在想起來都深深後悔的。”
鄧麗君忍不住笑了。她沒有想到成龍會將自己16歲時的初戀和盤托出。鄧麗君忍住笑說:“成龍,你本來也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既然自己不會寫情書,為何不能親口向這位可愛的師姐表明心跡呢?莫非是沒有這種相互交談的機會嗎?”
成龍說:“在戲校裏是沒有交談的機會,師父對我們要求實在太嚴了。後來倒也有了與師姐接觸的機會,那是春節我們去曼穀演出,我和師姐相處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有許多可以單獨談話的好機會,可是,唉唉,我那時並不像現在這樣好說好講。真是見鬼,我每一次見到她就會臉紅心跳,一肚子的話就是說不出來。後來演出結束了,我本來還想找機會再和她談一談,可是人生的機會很快就不再來了!鄧小姐,我當時根本沒有想到我們的姻緣會那麼快就失去了。師姐回來後不久,就有人為她在新加坡謀了一個當演員的好工作。師姐一去再無音訊,從此我也再沒有見到過她。”
鄧麗君聽完了成龍這充滿著苦澀和無奈的初戀,心底也有一種淡淡的失望。因為成龍如果勇敢一些,也許他與師姐的關係可能得到發展,遺憾的是由於怯懦而導致他與師姐失之交臂。鄧麗君說:“你認為那位師姐也像你愛她一樣暗暗地愛著你嗎?”
女傭悄悄地將餐廳裏的吊燈打開了。柔和的燈光映照在成龍那張非常失望的臉上,他困惑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類的話。”
“這是彼此的心照不宣,其實,她也是應該知道你對她一片癡戀的吧?”
“誰知道呢?”
“你給她寫過幾次請書啊!”
“那是什麼樣的情書啊,她看了也會忍不住發笑的!”
“不,你那情書雖然文字不流暢,或者是言不達意,可是畢竟是一種心靈之愛的流露。你的師姐比你還大幾歲,她又怎麼不明白呢?”
“如果師姐當時就懂我的心,她在與我分手的時候,為什麼無任何表示呢?這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呢!她對你沒有表示的本身其實不也是一種表示嗎?”
“鄧小姐,你是說她當時根本就不喜歡我,是嗎?是我的自作多情?”
鄧麗君嫣然一笑,又為成龍斟上一杯酒,勸他喝了下去,才說:“也不一定她不喜歡你。我想,也許是年齡的關係吧,在她得知你對她的一片愛心之後,作為女人當然要首先想到自己的年齡。當然,也不排除還有其他的原因,譬如她為什麼要去新加坡求職?那裏是否也有她的寄托呢,這也是你當時無法知道的……”
“唉,我真傻!”成龍已經有了微微醉意,他想到當年與師姐相戀無果的往事,心頭清不自禁泛起了一股酸楚。他將酒杯裏的殘酒一飲而盡,忽然伏在餐桌上哭了起來。
“成龍,不要這樣!成龍,你不能再喝了,要傷身體的!”鄧麗君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讓成龍唱那麼多的酒,更不該在吃酒時與他多談從前不愉快的往事。她急促地叫起來:“醒酒湯,快拿酸梅醒酒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