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徜徉於傳統與現代之間(1 / 2)

徜徉於傳統與現代之間

藝術長廊

作者:康濟民

當下,中國畫創作已進入花樣翻新,異彩紛呈的時代。畫家們在窮盡了題材後,又將目光和心思轉向了求變、求新上,以期個人麵貌、形式語言及藝術風格的突破。一時間多種新技法、新觀念層出不窮。不少人在這種風潮中打著“創新”旗號肆意妄為,出現了嚴重的失控。但也有不少畫家不為時風所動,堅持寫意花鳥、山水畫以傳統筆墨造型狀物手段為基礎,又適當吸收、借鑒西方藝術的某些表現形式,融會貫通,化他法為己法,形成了既有傳統意味又富現代意識的個人藝術風貌。張光海便是這樣的一位畫家。

張光海1947年生於四川成都,少年時師從陳仲年先生學習工筆花鳥畫。他在經曆數年苦修後,經陳先生引薦,轉投劉既明先生門下。此後的十多年中,張光海在劉先生的引領下,一麵臨摹曆代名畫,對石濤、八大、虛穀下的功夫最多;一麵向劉先生討教精幽深邃之畫理,自何謂之“境界”、何謂之“氣格”,至“應目會心”、“靈心自悟”、“直至師心”等等,諸多畫理,均悟得其妙。

張光海的傳統繪畫功夫相當紮實。然而對於傳統,他並不墨守成規,而是善於承中求變,融會中外。在其花鳥、山水、走獸等各類作品中,從文化取向到筆墨、章法、色彩、構圖,都綜合了兩種傳統:一種是借古開今的造境傳統,另一種是融合中西的寫實傳統。在兩種傳統的結合中,他十分注意以新的眼光斟酌取舍和通權達變,故而其作品既有傳統水墨畫的共性,又極富現代意識。

張光海諸種作品中藝術成就最高的當數潑墨潑彩山水。他的潑墨潑彩山水畫成功地結合了東西方藝術傳統,引用後期印象派的技法入畫,大筆潑灑,大膽塗抹,色墨交融,五色六彩強烈、幻化,筆觸生辣,幻彩輝煌。張光海的潑墨潑彩與當代潑墨潑彩的先行者、蜀中前輩張大千不同。張大千由於對北宗青綠山水有很深造詣,又兼取石濤的文人畫技法,故其潑墨潑彩山水具有北宗山水的恢弘格局,並以水墨和青綠相融勝出。張光海的潑墨潑彩具有強烈的光色效果。他對後期印象派塞尚、梵高、莫奈乃至野獸派馬蒂斯等西方畫家的繪畫成分都有所吸收,用到潑墨潑彩上來,用色大膽潑辣,創造出斑駁陸離、綺麗幽深的光色效果。在審美傾向上,張光海特別注重陽剛大美的境象表達,突出強調色彩的厚度、畫麵的張力和視覺衝擊力,強調筆法的雄健挺拔,從而形成深沉雄大、璀璨壯麗的繪畫風貌,呈現出雄闊壯奇的審美效果。

張光海的潑墨潑彩山水畫雖然能將西畫的長處融化到中國畫裏,但卻不留絲毫西畫的外貌,看起來完全是中國畫的神韻。從技法上講,他的潑墨潑彩不僅有強烈的光色效果,更有高度寫意化的筆墨語言。他始終注重意境和筆墨的高質要求,注重骨法用筆與隨類賦彩的兩麵融合,把用線造型與潑墨潑彩的表現性因素結合起來,構線為骨,潑墨潑彩。這當然首先出於他與生俱來的民族個性,也源於他在半個世紀的苦心探索中從曆代大師處吸取的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養分。無論是《童年的夢》《夕照》還是《三昧》,畫麵如火、如水、如天、如地,撲朔迷離卻又靜謐祥和,如入道家的天人合一、超脫忘我的精神境界。即便是近乎抽象畫的作品如《根》《化蝶》之類,也清晰地反映了中國人看宇宙萬物的觀點,其中的遙遠和朦朧反映出默念的精神,而非默念的具體事物——仿佛是和著原始天地還未分開的一元混沌世界的節奏,和宇宙對話,和自然對話,和生命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