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孝經》與孝道(1 / 3)

《孝經》與孝道

文化透視

作者:楊代欣

提 要:中國的孝道文化源遠流長,長達兩千年的儒家經典——《孝經》的作者是孔子的學生曾子。不同時期講孝行的內容有所不同,講孝行也是民風民俗的重要內容。社會主義的中國不僅繼承了孝道文化的好的方麵,並有所發展。

關鍵詞:《孝經》,講孝道,孝子孝行,社會和諧

中國的孝文化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要理解和研究中國文化,就必須認識中國的孝道。

“孝”,《說文》:“孝,善事父母者,從老省,從子,子承老也。”著名古文字學家唐蘭則謂:“即‘老’之本字,‘子’攙扶之,會意。”也就是說“孝”就是孝順,善事父母,要對父母盡心奉養,而且應絕對服從。儒家指尊親、養親也是這種意思;而墨家則將“孝”建立在“兼愛”的基礎上,認為“孝”是有利於父母贍養的行為;道家老子則主張:“絕仁棄義,民複孝慈。”法家韓非認為孝即“家貧則富之,父苦則樂之。”雖然各家主張不一樣,但有共同的傾向。

不過“孝”最早的意思還不是這樣,而是祭或祭祀的意思。《虞司寇壺》:“虞嗣寇白吹乍(作)寶壺,用享用孝。”《論語·泰伯》:“子曰:‘禹,吾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

有學者認為,“孝”字的最早意思,並不是“老”字之本字,“單就字形來講,‘孝’字的上部是‘屍’,下部是‘子’……是一群孝子在祭祀祖先”[1]。

中國古代是非常看重祭祀活動的,特別在西周時期更是這樣,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的重頭戲就是“屍祭”。說到“屍祭”,或是與“屍”字有關的,《詩經》有多處提到。[2]

屍祭有非常煩瑣的過程,分三個階殷。其一是“筮屍”,這是通過算卦的方式選屍,使屍的扮演者的地位合法;其二是“宿戒屍”,這是告誡諸位大臣,在舉行儀式之前要齋戒,齋戒之後就是祭日了;其三就是進行屍祭,這是屍祭的高潮,是主要階段,這一階段非常煩瑣,規矩很多。

由此可見,在先秦古籍中,“孝”字是表示祭祀,先秦時期的孝養父母的專詞就是“畜”“養”,如《周易》中有“大畜”的卦辭:“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雖然《詩經》中多處都使用了“孝”字,但都與祭祀有關。如“孝子”,指的是主人的嗣子,是在廟中能夠紀念祖先業績而參加盛大祭祀活動的人;“孝孫”指的是能替代祖父的屍,並供人祭拜。

“孝”字什麼時候就有了“孝道”的意思,而與“畜”“養”二字的意思一致了呢?有些學者認為將養老的“畜”“養”二字同祭祀的“孝”字的意思結合起來的人就是春秋時期的孔子。《論語·為政》中,孔子的四位弟子就問孔子關於“孝”的問題,這四位弟子是孟懿子、孟武伯、子遊和子夏,這就是著名的“四子問孝”。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撰,曾是以為孝乎?”

孔子回答孟懿子的“無違”,強調的是在孝養父母時不能違反了禮製;回答孟武伯的“父母唯其疾之憂”所指的是父母最擔心自己兒子生病,兒子如果能體諒父母所擔心的事,也就是盡了孝心;回答子遊的“今之孝者……”強調的是孝養父母不是簡單地給以食物,要以誠摯之心對待父母;回答子夏的“色難”是要求怎樣和顏悅色、誠實地侍奉父母,僅僅給父母親酒食是不夠的。孔子在回答子遊的問題時,用“養”字來解釋“孝”字,並將“孝”和“養”連用,使我們能從文獻角度了解到,是孔子首先將孝釋為孝道之意的。於是從孔子時開始,“孝”字就有了“孝道”的含義了,並逐漸舍去了祭祀的意思。

《孝經》是儒家最重要的經典之一,共有十八章,一千七百九十九字,是十三經中字數最少的儒家的經典。全書宣揚孝道,宣揚先秦的宗法思想,對中國傳統的政治、社會文化影響極大,一直持續到當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曆史。

關於《孝經》的作者,說法有多種,有的認為是孔子,有的認為是曾子的弟子子思,但大多數人認為是曾子。

曾子,名參,字子輿,其祖上在周時封國在鄫,於是以國為姓。曾子比孔子小46歲,13歲就入孔子之門,追隨孔子十幾年。曾子一直想以顏回作為自己做人的楷模,子路也是曾子最為尊敬的人。孔子死後,曾子先後務農、講學和遊曆。

曾子是完全按照孔子的“孝、悌、忠、信”四德來規範自己的行為的。孔子對曾子說:“孝,德之始也;悌,德之序也;信,德之厚也;忠,德之正也。”周敬王三十九年(公元前481年),孔子將孝的思想傳授給曾子。時曾子隻有25歲,他的弟子子思隻有6歲。曾子從孔子遊學最晚,但也得道最早。前麵提到的“四子問孝”事,還沒有曾子參加;並且從孔子的回答上,可以看出孔子的關於孝的學說還在發展積累上,尚未形成係統的理論。

將孔子關於孝的係列主張完善化、係統化,最後形成孝的理論的關鍵的一步,是由曾子完成的,其結晶就是《孝經》。

孔子的孝就是“孝、悌、忠、信”,弄清楚了此四字,對於孔子的孝道觀就基本迎刃而解。“孝”與“悌”可以放在一起理解,因為與血緣關係緊密。劉寶楠《論語正義》雲:“悌,即弟俗體”,即兄弟之意,孝悌就是規範父子、兄弟之間的關係,也就是家庭倫理道德之間的關係。《論語》中有:“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當然,在孝悌中,父子關係應是最重要,是天經地義的關係;封建社會的一切關係以孝為根本,是其他關係的基石。《論語·裏仁》中,孔子認為:“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論語·學而》:“父在,觀其誌;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做兒子的不得獨斷專行,父死之後,隻要看做兒子的行為,就可以知道他做人的善惡。如果三年不改父親誌趣,才稱得上是孝子。

可見,孔子所認為的孝,其範圍是很廣的,比起後來所說的孝的概念要廣得多,並且與宗法等級的政治和社會製度聯係密切,在當時來講,是有著不可否認的積極意義。《論語·學而》:“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孔子所認為的“本”就是孝悌。對於孝悌在當時的社會作用,孔子的看法也是十分合符邏輯的令人信服的推論。如果是一位在家裏充滿愛心,又盡孝悌的人,那麼他必然在社會上,對國家是不可能犯上作亂的,因而對社會也不會造成危害。看來,孔子的主張,在我們提倡“和諧社會”的今天,也仍然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在孔子的思想體係中,“忠”也是重要的概念。《說文》雲:“(忠)敬也。敬必曰忠。”宋代大儒朱熹也認為“盡幾之謂忠”。在《論語》中,“忠”字一共出現了18次。《論語·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在《論語》中,孔子有“主忠信”“言忠信”“言思忠”“為人謀而不忠乎”“臣事君以忠”“忠告而善導之”“與人忠”等言論。雖然這些“忠”字有不同的解釋,但孔子所主張的“忠”,與孝悌的作用是一致的。它在人與人之間交往中,規範了人際關糸,與孝悌是互相協調補充、互相作用和促進。有的學者認為儒家特別強調忠君思想,其實這是對孔子學說的誤解。

孔子也常將“忠”“信”並提,雖然可以認為這是屬於同一範疇,不過依然有差別。“信”的右邊是“言”,應是與言語有關。《論語·學而》:“與朋友交,言而有信”,“信近於義,言可複也”,都是強調的言而有信。當然此種“信”,孔子還不僅僅指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與政治有關。在《論語·顏淵》中,當子貢問政時,孔子就說:“民無信不立”,意思是講治理國家,不可失信於民。在《論語·子路》中,孔子也作了類似的回答:“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此句話非常有水平,意思是如果治理國家的人講究信譽,老百姓當然就不會欺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