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憨厚的臉有幾分慌張,在車上翻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一包紙巾遞到我的手上。
我閉上眼,任由眼淚打濕紙巾再滲透到我的肌膚上,濕濕涼涼的,天地間好像都忽然冷了起來。
我深深吸了口氣,不讓眼淚再落下來。
這世上不會再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是我把他一手推開的,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紋身鋪一般都開到很晚,司機在一間十幾平方大的紋身鋪子前放下我,欲言又止。
我把錢放下,對他笑了笑,一步步走進去。
來接待我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挺壯,右臂上紋了一條青龍,龍頭的牙齒呲起來,眼冒紅光,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他打量我一眼,笑得有點讓人不舒服,“美女,紋身啊?”
我點了點頭,輕皺了皺眉。
他讓我坐下,把一個本子放在我麵前,坐在我隔壁道:“你看看要紋在哪個部位,紋點兒什麼。你這麼漂亮,我給你八折!絕對紋得盡心盡力!”
我沒看本子,看著手腕道:“有什麼好介紹?”
“嘖,小豬佩奇身上紋,掌聲送給社會人,要不我幫你紋個小豬佩奇在背上?在胸上也很特別!很可愛的呐。”那紋身師傅一看就是個嘴滑的,明擺著想調戲我,卻不太懂看眼色。
他又給我倒了一杯美祿,道:“要不美女你慢慢看,每一個紋身的意義和由來我都可以給你一一解釋,這條街我這店子的紋身最正宗了。”
我沒接,手不自覺撫上手腕,那裏空白一片。
我忽然想陸言辰了,他不會油嘴滑舌,甚至都不懂得怎麼哄人,但是一腔深情可昭日月。
他將所有苦所有痛都自己咽了,留給我最大的空間,這是他給我的尊重。
他找我上千年,最後落得個空,甚至都沒罵過我一句混賬。
我說:“給我紙筆吧,我知道我要紋什麼了。”
那紋身師傅看我完全沒理他的意思,剛想再調戲兩句,我冷冷回看,終於嚇得禁聲。
他嘀咕了一句,“這女人有病,活該大晚上的出來瞎逛都沒男人陪。”
說完,扔給我紙和筆。
我把冥婚的標記畫了下來,讓他紋在同樣的部位。
顧卿卿不會畫畫,君白卻是琴棋書畫都會一點的。
那紋身師傅接過畫紙,有點奇怪,“這畫沒見過啊,是個圖騰?”
“你紋就是了,其他不到你管。”我沒給他解釋,把手伸了過去。
紋身很痛,但是這會兒竟然抵不過心裏的一分難受。
機器旋轉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響,冥婚的標記又再出現在手腕上,這次再怎麼樣也不會消失了。
我臨走前想起老板剛剛那句話,指著一旁的小豬佩奇護腕,道:“給我來一個。”
那老板可能覺得我是個奇葩,特別看到我把護腕又戴在紋身的部位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嘴角都在抽搐。
我扔下錢,大步走出店外。
這標記我自己能看到感受到就行,其他人不需要知道。
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直到天亮才停了下來,走了一圈又一圈,竟然都隻在古鎮中心逛蕩。
冷風一直在我臉上吹,淚痕早就幹了,街上偶爾有人怪異地看著我,甚至悄悄離我遠了一點,不過我都沒理會。
再看到太陽升在半空,我才慢慢走回了白司明的家。
院子門半開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司明又忘記關門了。這大少爺就是恨不得家務活什麼活都有人幫他做完,才老惹得我哥和他吵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這倆天天吵,但就總喜歡一起行動……
想起以前,我不自覺笑了起來,那些日子真開心,我不但有哥哥有老公還有朋友,我們的關係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