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對大家說:“閑話以後說,咱抓緊開個會,一會兒接咱的人就來了。”大家立刻靜下來。李姐鄭重道:“這次工人罷工是勝利的,至少工友們都感到了,隻要團結起來,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難。隻要我們堅持鬥爭,就沒有辦不成的事。這對我們下一步工作是非常有好處的。但是我們的地下組織也遭到了破壞,老曹同誌的被捕,是我們的一大損失,也給我們提了醒,暗鬥不如明鬥,隻有拿起槍來,才能更有效地打擊侵略者。上級決定把你們這些骨幹人員都轉移到鄉下去,我們要在那建立根據地,組織我們的武裝,和日本鬼子展開遊擊戰。都說拿槍打仗是男人的事,但國是我們每個人的國,在國家危難之時,每個中華兒女都應該拿起槍來,狠狠地打擊侵略者。也有人說女子不如男,我也不讚成。中國曆史上有木蘭替父從軍,還有穆桂英掛帥出征,隻要姐妹們勇敢地拿起槍,我們都將成為打擊侵略者的巾幗英雄!”有個青年插話道:“咱李姐可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她今天就是穆桂英掛帥,咱這些爺們也得服從她的指揮!”在場的男人們都笑著響應。
李姐笑道:“咱們都要服從總指揮,黨,就是咱們的總指揮,黨指揮咱打到哪,咱就打到哪!咱們的黨現在還很困難,蔣介石不但對日不抵抗,還調集了一百萬國民黨軍隊,對北上抗日的紅軍圍追堵截。通過紅軍反圍剿的勝利,我們可以說,紅軍是打不垮的,北上抗日也不是蔣介石可以阻攔的!中華民族亡不了,但需要我們每個中國人都拿起槍,勇敢地和日本侵略者戰鬥到底!我們既要滿懷信心地迎接北上紅軍的到來,還要廣泛深入地發動當地民眾,逐步壯大我們的抗日武裝,隻要侵略者一天不離開,我們時刻把槍口對準他們開火,絕不讓他們高枕無憂地待在我們的家園裏,直到把他們全部趕出中國去!我堅信,每一個懂得廉恥的中國人都不願做亡國奴,隻要我們積極發動,努力喚醒廣大民眾,我們的隊伍就一定會壯大,日本侵略者想永久地占領我們,那是癡心妄想!”
李姐一番講話,真就讓子君心熱起來。雖然她還生父母的氣,但想到刁家之所以將她和爹媽困在他家一年半,不外都是衝著她。如今她已逃離刁家,父母怕是想待在刁家也待不成了,關鍵是刁家會不會難為父母?如果父母被趕出來,刁家能給他們路費嗎?沒有路費父母又會去哪呢?她這時開始覺得對不住父母,真想立刻讓這些人幫她把父母救出來,不禁問李姐道:“能去救我爹和我媽嗎?”李姐說:“能救,但今天不行。這裏不能久待,馬上來人接我們,你先跟著我們,等這些人到了安全地方,我再人派人過來。你說的那家,我想他們很快就能打聽出來。”
正這時,外麵又來了十多人,是來接應李姐他們的,身上都背著槍。大家急忙動身,互相招呼著出了屋,急急地出了住宅區,向東穿過一片空曠的田地,又鑽進一片樹林,接著開始翻山越嶺,終於在一座山村落下腳。他們與這裏鄉親很親熱,一進村就有很多人在迎接,然後熱熱鬧鬧地安排到各家,根本看不出這裏是支隊伍。
李姐帶子君住進一戶隻有老兩口的人家。老兩口待人很熱情,使子君不禁又想起還在刁家的父母,不知刁家得知自己逃走後會怎樣對待父母。她確信,父母肯定還要上把火,不僅是攀富貼貴上的失望,一定還要麵對刁家人的責難。之後又能怎樣?是繼續關在刁家當長工?還是被刁家趕出來?他隻希望李姐早日幫她把爹媽救出來。
晚間,李姐又和子君嘮了許久。她覺得李姐很親切,而且見多識廣,所講的每句話也在理。尤其聽李姐說他們很需要她這樣識文認字的人,不禁對他們要做的事情有了興趣。她決定先不回奉天了,畢竟自己沒了家,父母又不在身邊,自己回到奉天又不好貿然以媳婦的身份住在童家。她讓李姐幫她把父母救出來,敢情李姐已經安排好了。
第二天傍晚,去城裏尋找刁家的人回來了,說刁家已經亂成一團了,正派人四下尋找子君的下落,子君的爹媽也跟著去了火車站,隨後也不知去向了。
子君覺得很對不住爹媽,更為他們擔心,不禁難過地哭起來。李姐過來安慰她,問她爹媽可能去哪裏,她說出之前沒想說的話,說:“我開始想讓俺爹俺媽一塊逃,逃出來就去牡丹江找大姨,可他倆也想讓我嫁給刁家,我就自個兒逃出來了。”李姐驚訝道:“這麼說,也隻是你讓刁家關了一年半,你爹你媽是願打願挨的?要我說,不用為你爹媽擔心了,他們肯定有辦法,估計這會兒他們去牡丹江找你了。你要想去牡丹江,我就派人送你去,你要想留在這兒我更歡迎。”子君這時覺得父母一直在騙自己,不禁又怨恨起爹媽,立刻說:“李姐,我跟著你!”李姐將她摟在懷裏到:“可憐天下父母心,也真苦了你爹媽。可說到底,不都是鬼子惹出來的。國不泰則民不安。等打走了鬼子,咱還得好好孝敬爹媽。”
此後,子君便成了李姐身邊的文書兼衛生員,抄文件、寫傳單、代書信,為不識字的抗日隊員和村裏一些孩子當識字先生,還一同幫助農民鏟地、收莊稼,和一些姐妹趕製棉衣、棉鞋等,倒也感到快樂。